——你真的以为,自己还配得上自由吗?在做了那么多、在见了那么多之后……谁肯宽恕?你自个儿都不肯宽恕自己啊!
她恍惚地往前走了两步,白色的床单沾染了不少灰尘,却依旧像一条裙摆,被风扬起,连同她的长发一起,馨香如幸福般包围着她,于是疲累趁虚而入,于是她在幸福的幻觉中听到了颂歌,听到了回归那蜷缩在葡萄藤下的,幼小女孩的召唤。
由于放松而不知不觉松开了手里的枪,并习惯性地握脖子上的挂坠、却摸了个空的布莱雷利一愣,无法被看见的布鲁斯仿佛已有预料,他实在见过太多太多——他徒劳无功地扑过去,试图去蒙住那孩子的湛蓝的双眼——
——“不、不!别看,别回头!阿祖罗,不!别去看!”
她捡起了他掉在花丛中的枪。
在鸟啼、阳光和花香中,辽阔悠久的牧歌从千里万里、跨越群山而来,在他维持着此刻的喜悦转过头去时,枪响。
……
子弹穿过了一切,兜兜转转,从他的蓝眼,再到那孩子的蓝眼,尽情高歌吧,诅咒……他们的瞳孔互相照应出彼此,随即目光继续被呼啸在对方眼中的子弹引领,以未来作为起始,过去作为终结,日月不停流转,光阴一下又一下地颠簸着……
嗅觉与视觉互通有无时,红色的味道闻起来很刺鼻。
一切不过转眼云烟,从子弹出发,再到子弹掉落,似乎子弹一直是同一颗子弹,画面顿时一片漆黑,月光恰逢其时地偏过来,照亮了暗巷的满地鲜血,那是一出一遍又一遍上演的剧目。
引领潮汐的月亮在人的想象中,是引发世界上一切癫狂的金属,因此有着最为冰冷且沉重的硝烟气息,雨、夜巷,银白色的月亮被做成了银白色的金属。被那些尽是荒唐和不知所云的事物所造就的那个人俯下身,他无力地垂下双手,站在起始的起始。
沾染了血的珍珠滚落。
本应该了无生气地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温柔地捧住了青年垂下的头颅。
“……哦,我亲爱的……我亲爱的阿祖罗,不要难过,不要害怕。”她慈爱地、轻柔地说:“我在这里……祖母在这里。”
她微笑着……明明是朝思暮想的面容……她微笑着,夸张,怪异,她抚摸着他的脸,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掐住了喉咙……
新鲜的血从她割裂的嘴角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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