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廉颇一语既出便将众将从弧茄的小插曲中拉了过来。今日大帐议事的主题乃是赵军接下来的应对方略,廉颇见弧茄远去后,便又转到了正题上。
“老夫以为,秦军此战野心甚大,绝不会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更不会在乎仅仅数千士卒之战死。秦军狼子野心,为的就是yn*我大军出战,再来个一举灭之”
“哼那秦军主将如是不昏头,当不会轻易攻我三大防线坚守耗敌不可撼动,有我二十万大军稳守三道防线,那秦军纵然强悍,却又能奈我何?”
上将军廉颇冷冷数言,便将赵军接下来的方略定了下来。话音落定后,廉颇拿着两道冷肃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侧前方的大将军赵括,沉声问道:“不知赵大将军,意下如何?”
大将军赵括自然是看透了历史的迷雾,虽然因为他的穿越令这秦赵大决之战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是那历史的大势,依然如同滔滔江水依旧东流入海。这下一步秦军之动向,赵括自然心底明白。
廉颇为何先向他发问,这其中的缘由赵括也明白。廉颇这老将试想试探一下赵括,看看赵括是否还存着以攻对攻的心思,甚至廉颇想从赵括的话中抓到把柄,好打发走赵括这潜在祸害的源头。
只见大将军赵括缓缓地理了理那披肩的长发,惬意地一甩,随后面含淡淡的笑意,向上将军廉颇拱手言道:“上将军,赵括以为乐乘大将军之言甚是”
大将军赵括心底清楚,这老将廉颇刚刚被弧茄气得够呛,不得不照顾些他的面子。但秦军接下来的攻势可是出乎廉颇之预料,若不然那原本的历史上,随后秦军猛攻,廉颇就不会变得被动无比了。不过,既然情势危急、干系甚大,大将军赵括不得不委婉地向上将军廉颇再次谏言了。
只听大将军赵括声调昂昂地言道:“秦军为攻取三陉险关,共计派出大军一万两千余人,虽然攻下了白陉、太行陉两座险关,但秦军损失八千士卒。特别是轵关陉之役,秦军四千士卒全军覆没,副将李闻阵亡。那虎狼秦军乃睚眦必报之辈,吃了如此大亏,他们又岂肯善罢甘休”
“嗯——”上将军廉颇立着那副花白的长须,鼻腔中轻轻地扬声哼了一下,静静地等待着大将军赵括的下文。听着赵括竟然和乐乘见解如出一辙,又分析得入情入理,老将廉颇心下有些不满。但是此战毕竟干系甚大,连续两位大将军谏言,他也不好当下反驳。
“正所谓战阵对敌,必先料将。上将军及各位将领想来心底明白,此番担当攻击三陉任务的乃是秦军大将王龁,这王龁乃心高气傲之老将一员,吃了如此大亏,他定然会发动一场大战,来找回面子。不然,那首战即损兵折将老将王龁,自觉难以面对武安君白起,更难以向秦昭王交代”
“老马岭危急,赵括恳请大将军即刻着手安排援军,提防秦军大军来攻”
“嗯——老夫知晓了”听完大将军赵括之言,上将军廉颇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显然他并未将赵括对战场情势的分析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秦军大张旗鼓地猛攻三陉险关也罢,屯驻大军威压也罢,为的就是考验自己的耐性,诱使、逼迫赵军沉不住气,杀出营寨与之决战。
上将军廉颇自以为很清楚秦军之计谋,他可是不想上那秦军的当。
帐中的众将们听完大将军赵括之言,心下颇以为然,再看看上将军廉颇竟然应答得如此淡然,不免一个个心下着急。那大将军乐乘更是满脸写上了急色,他拱起双手正待发话,只见上将军廉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坚守耗敌,关键在于一个守字,众将要耐住性子,不要被秦军迷惑了双眼。那老马岭么,让守军严加防守就是了”廉颇沉声说着,紧接着又一掌拍向沙盘的木框,昂声道“我意已决众将听命便是”
“末将谨遵上将军号令”众将见上将军廉颇如此果决,显然已经无法说动,既然廉颇军令已下,众将们忙拱手应诺,随后便纷纷迈着沉重的脚步,散帐而去。
“大将军,那夜与秦军之战,可否再给乐乘讲解一番。”大将军乐乘紧跟在赵括的身后,待出了中军大帐大约五十步的距离,乐乘紧赶两步凑到赵括的耳边问道。
虽然上将军廉颇态度坚决,其坚守耗敌之策不可变更,但是大将军乐乘等赵军众将从轵关陉之战,似乎看到了一道耀眼的亮光,这道亮光简直如同闪电一般从眼前划过,在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秦赵两军已是多年未正面作战了,秦军的战力到底如何,众将们心里都没底。秦军对魏、楚、韩连连用兵,几乎是所向披靡,若是说赵军众将心头对秦军没有一点畏惧,那才是骗人的鬼话。
但是轵关陉一战,大将军赵括亲率五百骑射劲卒竟然逆转了秦军的胜势,和守将弧茄联手一举屠灭秦军四千余人,可谓是胜得干脆利落,胜得动人心魄。方才乐乘从轵关陉守将弧茄那热切言辞中,仿佛看到了轵关陉血肉横飞的厮杀,看到了赵军骑射劲卒的威风凛凛。
“如此看来,赵军和秦军绝对有的一拼”方才在中军帐中,大将军乐乘心头暗暗地下了个结论“战胜秦军并不是神话,而其中的要害所在便是战术之选择。上将军廉颇的坚守耗敌之策,唉——”
散帐后,这自持和赵括有些交情的大将军乐乘连忙追了过啦,他想在赵括这里还探听些详情,甚或再找些可战胜秦军的信心。
“呵呵——轵关陉小战而已,不值得再提,不必再提。”赵括转头望着乐乘,浅浅地笑了笑,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赵括这种举重若轻的淡然神态,看得大将军乐乘心底暗自惊叹。
“以大将军只见,若是我赵军与秦军放手对攻,到底有几成胜算?”那乐乘还不死心,他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两道目光灼灼地望着大将军赵括,期待着赵括给他一个大略的断言。
听乐乘如此问话,大将军赵括心头一凛。他望着乐乘那期待的目光,心头便是明白,自己的以攻对攻之策,在众将中并非没有声援者,秦军战力未明,先前不过是众将心下没底罢了。看来,这轵关陉一战的大胜,让众将们心头求战对攻的热血种子有些萌动了。
但当此微妙之时,韬光养晦的大将军赵括却不想祸从口出,今日那廉颇对待爱将弧茄的态度,赵括已经看到了。他可不想再授人以柄,让那廉颇说他私下里挖墙脚、鼓动军心,再被廉颇以此为借口让赵王丹将自己调出上党。
“呵呵——既然上将军军令已下,我等服从便是。”大将军赵括却未明言回答乐乘的问题,只是浅浅地一笑对乐乘打着哈哈,随后对乐乘拱手言道:“本将尚有要务,先行告辞了”
说完,赵括便闪身离去,临走时给了大将军乐乘一个笑眯眯的眼神。望着赵括那英姿飒爽的背影,洒脱淡然的神态,这年近三旬的大将军乐乘,竟然突然觉得这年仅十七岁的大将军赵括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以攻对攻的策略,大将军赵括从未动摇过。但是这战术的执行,并非易事,首当其冲者便是需要拿到二十万赵军之最高指挥权。至于上将军廉颇,赵括已经不指望了。
自援军上党以来,争夺赵军最高指挥权的斗争,赵括一直没有停止过。不过赵括的斗争却是讲究策略的,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因为赵括暂时不想和廉颇再正面冲突,毕竟秦国大军虎视眈眈,赵军内部斗气总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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