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攻坚之战,殊为不易。在原本的历史上,那被白起诱至老马岭山下的上将军赵括可是吃了大亏的,他一连攻击了月余,老马岭却稳若泰山,未能攻破老马岭不说,还被白起老匹夫断了粮道、截断了后路,这才造成了赵军之败势。
彼赵括曾经失败的教训,此赵括当然铭刻在心。这个因为如此,赵括此时才变得面色肃然郑重起来。上将军赵括静静地等着众将们的回话,粮道目光便游走在沙盘上老马岭的山山水水之间。
先说这秦军占据之老马岭,可是易守难攻之防线。这里原本是赵军之西垒,即西部防线,两年前被秦军王龁一战偷袭夺得,至今已经固守两年。历经赵军、秦军之经营,老马岭营垒之坚固自不待言。
这道壁垒横亘老马岭将及山顶处,南北长约八十余里,其中段便是险要的高平关要塞,其两端便是连绵山岭与层层遍布之壕沟壁垒。武安君白起的山洞秘密行辕,便在老马岭南端的光狼城外的狼山。
“上将军,莫若四面开花,赵军全线出击猛攻,让那秦军首尾不得兼顾”说话之人乃被赵括新进提拔的将军弧茄是也,他做出此议之时,便伸出手来在那老马岭外围凌空划了一道。
“嗯”上将军赵括闻言,便只是点了点头。这种四面攻击之法不能说错,眼下赵军兵力充足,全力攻击也确实是一种常见之攻坚破敌之法。
但是此战法之运用要灵活地结合地势及两军之战力。仅就眼下而言,秦军占据了地势之利,老马岭营垒坚固异常,赵括推论若是四面出击,极有可能便是四面劳而无功。
便在这时,劲步营大将申阳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是昂声开口了:“上将军,申阳以为弧茄将军所言甚是。然则我大军当选其一处作为主攻之点,其余各处不过是虚张声势、迷惑秦军便是了。”
上将军赵括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轻轻抖动手腕,目光便沉浸在在颤动的剑花寒芒中。弧茄、申阳所言之攻坚之术,上将军赵括早就已经考虑过了,甚至是和一帮智囊早就做了不止一遍的战术推演,其中之利害,其战法之成败得失,上将军赵括早已是烂熟于胸。
此时的上将军赵括,心底已是一派空明,每逢大事要静气,赵括在这要害的时刻,真的是沉静了下来,只有沉静、冷静,才能将智慧的潜能全然激发出来。便在这一瞬间,赵括锐利的目光穿透了历史的迷雾,历史上那原本的赵括攻击老马岭惨败的一幕幕登时浮现在眼前
迷雾中,攻击老马岭秦军防线,赵军步卒方阵汹涌冲上山坡。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险关,便是距离营垒半箭之地的山腰壕沟。那秦军早已在壕沟中早已塞满了树枝干柴,待赵军先头士卒堪堪铺垫好壕沟车,而后续大队即将过沟之时,秦军突然间战鼓大作,随着鼓声响起,山顶的秦军营垒便是火箭齐发。
秦地盛产猛火油,那一根根火箭之箭头上缠满了麻布,布疙瘩里渗满了猛火油,壕沟中事先浇了猛火油的木柴、树段一遇火箭,骤然间便是烈焰冲天黑烟滚滚,山坡林木连带燃烧,赵军士卒顿时便陷入满山火海。
与此同时,高处营垒的磙木、擂石轰隆隆密集滚砸下来,被烟火熏烤的赵军士卒的冲锋阵形大乱,一时便海水退潮般哗的退到了山下,饶是号称骑射劲卒的赵军轻灵快捷,但士卒们也是死伤惨重
沉浸在历史回忆中的赵括,仿佛听到了那穿越时空的声音
便在那时,眼见攻击受阻,那心头火急火燎的上将军赵括便高声下令:“全军后撤三里,尽烧山坡剩余林木大火熄灭后再攻,看秦军有多少猛火油”赵括准备玩烧光战术了。
片刻之间,赵军全体后撤,上下点燃大火,老马岭顿时成了汪洋火海,沿山连绵烧去,竟是整整烧了一日一夜
次日清晨,老马岭已经变成了焦黑丑陋的一道山墚,烟雾漫卷草木灰随风旋舞,竟是遮天蔽日一片混沌。将近正午,烟雾渐渐散去,却见老马岭山顶营垒一片寂静人影皆无,连秦军的黑色旌旗也没有了。
那被麻痹了的上将军赵括,在云车上了望良久,自以为得意的他断然下令:“再度攻垒”
军令一下,赵军红色大军便如潮水般卷上山坡,山顶营垒依旧一片寂然,秦军似乎当真被山火烧退了、烧死了。
然则,便在赵军要越过壕沟之时,突闻隆隆战鼓惊雷般响起,焦黑的营垒齐刷刷冒出大片黑黝黝松林,一面“王”字大黑旗迎风猎猎,顷刻间便是磙木擂石夹巨礟当头砸来。
同时一阵响亮急促的梆子声,秦军强弩万箭齐发,箭雨裹挟着尖利的啸叫倾泄而下。秦军强弩全部是连弩机发,箭杆粗长几如儿臂,箭头粗大几如矛头,任你坚甲厚盾也是锋锐难当
更有奇者,此等粗大长箭,便是收敛拣起,赵军士卒的膂力轻弓也无法使用,这对于精于骑射的赵军当真是无可奈何。眼看秦军犹在壁垒且防守战力有增无减,赵军只得又一次退下山来。
历史的迷雾渐渐消散,曾经血色的惨烈一败,从赵括的眼前唰唰地闪过
上将军赵括手腕一紧,便在剑花的颤动中,缓缓地从历史记忆里回过神来,待心思又回到了现实之中,赵括开口间便是昂声一句:“彼时之误,赵括岂能重蹈覆辙哉白起老匹夫,你倒是打得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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