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说完,上将军赵括便畅快地放声大笑起来。赵括这一笑,运足了丹田之气,那连绵的笑声竟然穿破了那炮石砸击之声,生生传到了高平关的城头,仿佛直入那老将王龁的耳中。
眼看着秦军士卒如此狼狈地被动挨砸,再心痛地听着四下里哀号声、撞击声连环响起,老将王龁心底大是憋火,但是无奈其守城器械射程不足,这仓促之间却想不到还击之策,王龁只是情急地挥舞着青铜剑,扯着大嗓门高喊着:“顶住顶住都给老夫顶住”
威势骇人的炮石雨持续了一会儿,便停歇了下来,那老将王龁抖了抖满头的石屑,往关城下望了望,便是心下一松。老将王龁窃喜道:“善哉那赵军之攻势也不过如此而已老夫这高平关的关城,可不是半山腰的营垒可比。待老夫看看,赵军还能使出什么招来”
陡然间,那窃喜的老将王龁便是心头一寒,因了那半空中“嗖嗖嗖——”的锐气破空声,又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王龁心下暗道不妙,这声音是如此地熟悉,心思微动时,王龁便明白:赵军的连发床弩,这次发动了
“盾牌盾牌——”老将王龁沙哑着嗓门大吼着,这床弩强劲的穿透力和连发的密集度,曾让老将王龁吃尽了苦头,他明白这破坏力可不是单发床弩可比的。当下王龁心头暗骂赵军之狡诈,竟然先用投石机轰乱城头的秦军的盾牌阵,然后再用连发床弩攻击,着实让秦军措手不及。
正如王龁所料,方才一阵炮石雨攻击,城头的秦军士卒被动挨砸,看着那从未见识过的炮石雨的厉害,他们心下已是忍不住地慌乱。眼看着身边高举盾牌的战友或死或伤,便以为这牛皮大盾成了祸害。当下不少秦军士卒们便本能般地放下了牛皮大盾,躲了起来。此时听到王龁的命令,这慌乱之间却又怎能举得起。
惊惧不已的秦军士卒们慌张地抬起头来,便见漫天的弩箭呼啸着,如同连片的蝗虫一般密集,尖啸着劈头劈脸地泼洒而来。和刚才的炮石相比,这次的一蓬蓬的弩箭,着实可以称作雨了,并且还是致命的锋利之雨。
随着那弩箭雨点一般落下,便是“噗噗噗——”阵阵锐器入肉声响起。第一轮攻击,两百辆连发床弩,共计四千支弩箭落下,高平关城头已是哀号连连、鲜血四溢。以重型连发床弩威势之猛,秦军那看似坚固的牛皮大盾,不过是嗖地一声,便变被生生刺穿。
更为恐怖的是:那箭雨毫无停歇的意思,却是一轮连着一轮,箭雨竟是越来越密。那老将王龁在贴身卫士的护卫下,努力维持着清醒的头脑,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喝着:“盾牌结阵、立即结阵”
慌乱的秦军士卒们听到老将王龁的呼喊,登时便明白过来,就在这一瞬间要命的时刻,秦军军纪的森严、士卒们战阵经验之丰富便即刻发挥了切实的效用。
老将王龁话音未落,秦军士卒们便纷纷高高举起了盾牌,百十人成群,矮着身子自觉地躲进弩箭攻击的死角,便聚拢在一起,用密密匝匝的牛皮盾牌,组成了一面直若密不透风的防护墙。
刹那间,秦军士卒们便听“啪啪——”、“噗噗——”一阵作响。那些所谓的死角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岛,不时地,便有锋锐的弩箭刺破盾牌,钻入那躲在躲在盾牌下的秦军士卒的血肉之中。
然则一个秦军士卒哀嚎着倒下,周围的士卒便本能般地聚拢过来,迅速地收拢那一个个盾牌拼成的盾墙,他们用鲜血和**,维系着这牛皮大盾组成的最后防线。
因为秦军士卒们明白,这一面面的牛皮大盾,便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保障。不管怎么说,这些牛皮盾牌还是起到了防护、缓冲之作用,有了盾牌之防护,被弩箭直接射死的可能性便是大大降低。靠着盾墙的掩护,秦军士卒们登时便稳定了下来,已经不见了方才淬不及防的慌乱不安。
“守城——守城——快、快、快——”老将王龁那嗓音嘶哑地已经变了腔调,眼看着形势危急万分,城头的秦军已是死伤不少,便下令军令司马,把那原本准备突围的步军士卒,又调上来一拨。
这时,那守将朱方已经进入了临阵指挥的状态,只见他在卫士高举盾牌的防护下,四处大喊着,指挥着秦军士卒,努力维持着防御,随时防备着城下赵军支起云梯攻城,或者运来撞车撞击城门。
然则,那一旁的骑兵大将车云在却是干着急,他的五千骑兵擅长的是拉开阵势的野战,却对这守城之术基本一窍不通。即使骑兵们的射术一流,可以调上城头发射弩箭,但是和赵军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攻击,他们的射术再好,却派不上用场。
秦军士卒们的悍不畏死之顽强,在此刻的城头保卫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城头嗖嗖地下着箭雨,尽管耳畔一声声凄厉的惨呼声响起,但是老将王龁一声令下,步军士卒们依然毅然决然地往城头用去,仿佛那密集的箭雨、连环的炮石不过是面团、土坷垃一般。
攻击高平关这等坚固险关,以战国之世冷兵器战争之常理而论,最终还是要用将士冲锋,以云梯爬城头、以撞车撞城门,是要用一具具尸体堆出胜利来的。
守城破坚经验丰富的秦军士卒们,稳稳地据守着城头,时刻警惕着赵军发动那致命一击的人潮攻势。他们用鲜血和脑浆,用视死如归的勇气,坚守着高平关,捍卫着秦军无敌锐士的荣誉。
此时,远处那高耸的云车望楼上,上将军赵括昂身而立。城头上那惨烈的一幕,他已尽收眼底,在感叹秦军勇悍的同时,赵括便是冷笑道:“哼——如此铁血大战,只有勇悍却还是不够的善哉本将之大杀器该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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