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湿了眼眶,缓缓摇头道:“我父贪墨江南赈灾银,被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斩首,我乃犯官之女,已入教坊司,无人能救我。”
教坊司!
卫含章眼眸因为震惊而放大,她从没想到曹心柔竟然成了官妓!
徐州曹家嫡长女竟然成了官妓!
“教坊司里的女子每隔三日才有一个时辰被允许出来,今日能遇见你实在是缘分。”曹心柔从怀里掏出一块贴身放好的手帕:“我有一事相求,冉冉若愿帮我,那我已无憾事。”
卫含章郑重道:“你说。”
曹心柔痴痴的看着手里的素帕,眼眸盈泪,哽咽道:“这是六郎赠予我的定情之物,如今我与他此生再无可能,不愿意耽误他,冉冉要是遇见他,便帮我把这帕子还他,只说是我说的,让他忘了我吧。”
卫含章:“……”
“冉冉何故如此作态?”曹心柔见她不语,疑惑道:“若是其他外男我也不敢麻烦你,但六郎是顾昀然族弟,此事与你应当不算为难。”
为难当然不为难,但…
她的六郎哪里会被耽误,早在去年曹家出事的第二个月,顾昀单家里就唯恐被曹家牵连,火急火燎的给儿子迎了新妇入门。
回京之前她还听说,顾昀单成婚后没多久便带了妻子赴京参加春闱,如今人怕是就在京城。
此时看着曹心柔满眼痴痴爱意,由天之骄女落入人人可践踏的官妓,和顾昀单之间的情谊恐怕是她仅有的精神支柱,卫含章哪里敢跟她说实话。
她压下心头的酸涩,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这方帕子我一定送到顾昀单手里,你的话我也给你带到。”
曹心柔松了口气,盈盈一拜道:“冉冉快回去吧,若让人看见你同我走在一起于你名声有碍。”
即便跌落云端,她还是这样善解人意。
卫含章不顾她的推拒,伸手抱住她:“柔娘,你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等我想办法,我看看有没有法子救你出来。”
话是真心话,但本朝开国起,对打入教坊司的犯官家眷便极为严苛,普通的贱籍女子尚且能赎身,教坊司的官妓,是官府记档管理入册,不允许自赎、他赎。
她想把曹心柔捞出教坊司,靠银钱是不行的,真可谓难如登天。
一入教坊司,终身为妓,哪怕你贵为公侯之女,只要家里父兄犯了事,该入教坊司也一样得入。
京城又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皇权至上的古代,天家一言定生死,雷霆雨露皆受着便是。
即便如此,若有机会,她也得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柔娘救出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帕交,做妓。
…………
男人是靠不住的,还不如姐妹靠的住。
夕阳的余晖下,卫含章辞别曹心柔,拿着她给的素帕跟卫含霜驾马回府,想的就是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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