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了段志涛不可能是打鱼挣的钱,赵六就忍不住往别的地方寻思,想来想去,想到自己盖房那两千块了,他一直认为那钱是范淑香借的,现在看来,会不会是段志涛的媳妇有啥挣钱的本事?虽然觉得这想法挺荒谬的,可他是实实在在的拿到过钱啊,这想法一冒头就开始疯长,再也止不住了。
为了这,他暗搓搓的采取了跟踪盯梢的形似,问题是人家范淑香在家看孩子,撑死了到外面倒个泔水,还是极少数的,所以这位傻呵呵的冻了一整天,就只见着个侧脸,范淑香没盯着,他又看到去喂鸡的段志涛了,见这位拉着饲料眉飞色舞的样,他心中一动,难不成这鸡还真让他养起来了?
等亲眼见到段志涛回来了,他偷偷摸摸的上山了,趴尼龙网上往里瞅了半天,他算是把这事记到了心里,就等着过几个月,鸡大了好吃免费鸡了。
今个这一顿酸菜,又让他想起那些鸡了,合计了一下时间,这鸡能有两个多月,虽说小了点,倒也不耽误吃,咱们质量不行可以数量上补,多抓几只不就啥都有了?
想做就做,反正偷鸡摸狗的事他也不是头一次干,当天晚上,他就拎了个麻袋,拿着个剪子,跑山上偷鸡去了。
要不说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呢,那天他要是使使坏偷只鸡也就偷着了,可之后段志涛加了个防御措施――刀片铁丝网,这东西连狍子都给缠死了,你说他能好吗?
黑天下火的,这小子一脚踩到铁丝网上,疼的他嗷一下子惨叫出声,除了那些两眼一抹黑的傻鸡,山里的活物可都被他惊醒了。所以在他强忍着疼痛,咬牙切齿的拽下了脚底的铁丝网后,一抬头,傻眼了,在他身边阴森森的围了好几层的绿光?这种绿光他非常熟悉,熟悉的程度甚至甚至达到了日思夜想,因为咬他的那只死狗就是眼冒绿光,那现在这些?
“大大大,大爷们,我的肉不好吃,真的不好吃……”这位是真被吓傻了,当初一条狗就把他咬个半死,此刻周围起码能有好几十条,他觉得自己的骨头渣子都不带剩下的。
其实他想差了,我们范淑香同志还是蛮善良的,至少善良的不想要人命,所以周围这不是狼群,只是山里的一些小型动物,如大狸猫和黄鼠狼之类的,都是在这片活动的原著居民,这些家伙离开的时候被告知,听着动静就过来看看,所以大伙就都过来了。
赵六经过最初的惊吓,终于三魂七魄都归了位,这位狠了狠心,仗着大冬天自己穿的多,他站起身拿胳膊往脸上一档,猫着腰就往外冲,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命都快没了了,谁还管得了脚丫子疼?
周围的动物正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现在见他一动,这些家伙全都动了,算上后到的,共百十来只四脚动物,腾身而起照着他就扑了过来――有挥爪子的,有下口咬的,别看动物小,可这些家伙也是质量不行数量上找,等赵六一路跑回家的时候,别说他身上的棉袄已经耍单片了,除了被他死死护住的脸,身上根本就没有好地方了。
可怜的家伙,拼命的跑进了家门,而后噗通一声倒地下,顿时就人事不省,把他老妈和媳妇吓的,还以为被谁砍了呢,见这惨样,连夜就借了驴车,又给送医院去了。
……
这件事的后续发展还挺热闹,因为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被动物咬的,所以村里人都以为山上的动物暴动了,毕竟大冬天的没啥吃的,真有下山寻食的也不是不可能,为了这儿,不只村里组织了自卫队,连县里的警察都出动了,闹哄哄的正往山里赶呢,就见段志涛拉着个爬犁往回走。
段志军一看忙上前道:“志涛,你不知道昨晚出事了?咋又上山了?”不管平时心里咋酸,咋不愿意,他可从不希望这弟弟出事,今早听说是赵六被山里的动物咬了,段家人多多少少还有点侥幸心里,觉得还好有事的不是志涛,正想着这事能给他提个醒呢,他竟然又跑山里去了,不要命了?
起大早,段志涛也听到外面框框敲锣挨家挨户的喊了,但他的想法和这些人可不一样,别看外面说是动物咬的,他却觉得那伤口是被自己下的铁丝网划的,想着自己的尼龙网也不知被剪坏了多少,他饭都没顾得上吃,拎着把斧头就上山了,到那转圈一找,见地上的一小滩血和扔一边的空麻袋,还有啥是不明白的?
此时一听他大哥的话,他从爬犁上拿起那麻袋,看着村领导和同来的警察同志道:“早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可大伙也知道,我那山里还有一堆鸡呢,这不是,我拎着把斧头去看我那鸡,没想到凶猛动物没看着,倒看着这玩意在一旁扔着了。”说着话,他把麻袋里的剪子掏出来,面带苦笑的道,“贺大队长,您觉得这又拿袋子又拿剪子的,这人上我鸡场边上是想干嘛?好在我为了防黄鼠狼想了点招,否则昨晚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村里人是实在,可实在不等于傻,听了段志涛的话,再看他手里的东西,还有啥不明白的?贺大队长见没有危险,先让村民们都散了,他领着俩人和几位携枪的警察一起上了山,来到事发地点。
大伙先看了一下,地上那据说是防“黄鼠狼”的刀片铁丝网,一个个都认为,这东西虽然能致伤,但撑死也就是划道口子影响不大,那赵六身上的伤是咋划的呢?
见大伙东瞅瞅西看看,一脸的百思不解,段志涛一脸神往的看向山顶,缓缓的道:“都说人在做天在看,这山神土地也是有灵的,我在山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别说受伤,连我家的鸡都没丢一只,他赵六上来就被咬成这样,自己做了啥亏心事,不只他心里知道,老天爷也知道。”
打心眼里讲,这位压根就不相信什么赵六被动物咬了,在他心里,被动物咬了,那地上得多大片血?哪会这么星星点点?所以他认为,大伙是小瞧了他的宝贝铁丝网,夸大了事实,毕竟这位也没见过赵六的伤,如果真见着了,他一定不会这么想。
贺大队长和这些警察可是见过的,看着那伤痕就知道,下手的动物不带少的,此时再听段志涛这话,大伙心里都有点画弧,难不成,这真是赵六那小子作恶多端?否则人家在山里养鸡都没事,他咋会被咬成这样?
这案件以赵六偷窃未遂不了了之,但村里的影响可是不一样,本就有点迷信的村民们,再次相信了山神有灵,特别是联想到,去年赵六家被蚂蚁给一窝端了,大伙更是一致认为,赵六这小子混蛋加三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眼了。
此时在医院昏迷的赵六还不知道,在他醒来后,等待他的,将会是监狱温暖的怀抱。
不同于赵家人的愁云密布,段志涛不但大仇得报,也暂时解决了他鸡场的安全隐患,有了赵六这个出头的橼子,村里人再想动他的鸡,可就要掂量掂量,所以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就等着开了春,好换铁网,盖住房了。
……
转眼俩月过去了,又到了农忙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承包政策还没有大面积推广,反正今年他们村的政策没变,还得集体干,多数人都挺高兴,因为他们不想变动,那个什么土地承包的听着就没谱,挣了好说,那赔了咋整?哪有现在这样旱涝保收,至少能保证全家都吃上饭?
段志涛爷俩自打开化就不打鱼了,段守信重新回到生产队干活,段志涛则是队里山上两头跑,此时他的养鸡场里,已经断断续续投放了一千来只鸡,而且家里还有四百多只没来得及往里放,现在正值天气渐暖,他开始大面积的订做铁丝网,准备围山了。
他在外面忙,范淑香在家里忙,你问她忙啥?她在帮家里那一大一小练走路呢。
冬天孩子小,穿的也多,所以她让闺女在炕上爬来爬去的也没让她走,现在正好脱去了棉裤,穿上了毛裤,她觉得闺女应该学走路了。
这当妈的把孩子往墙边一立就不管了,跑一边织绒衣去了,把段老太太看的眼角直蹦:心说这是亲妈吗?啊?这能是孩子她亲妈?她就纳了闷了,也没看出淑香重男轻女啊,对涛子伺候的也挺周到,对闺女咋就这么狠心呢?
老太太不数落,她孙媳妇还没想起她来,老太太一数落,范淑香一下子想起来了:对了,这还有一位不会走的呢,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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