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公子和扶苏公子闹别扭,带着他们几个内侍在扶苏公子院子里都缩手缩脚很怕惹了麻烦,可大王和扶苏公子不一样,那是胡亥公子的亲爹,对他纵容得没有丝毫底线,只要跟着胡亥公子回去大王身边,还怕日子过不舒坦么?
“阿爹。”胡亥拖着脚步来到嬴政身边,窝在他膝头,一双小手抓着嬴政的手掌可怜巴巴的说,“阿爹,你会收留我吧。”
嬴政失笑的揉了揉胡亥一头软毛,低声道:“瞎说什么呢。”
胡亥没回话,在嬴政怀里蹭了蹭,嬴政看着幼子这幅消沉的模样,轻拍着他后背低声泄密:“今年冬天,寡人要把扶苏带回咸阳宫了。”
话音一落,嬴政果然发现胡亥猛然抬起头,孩童双眼射出惊喜的光芒,拉扯着自己手掌欢呼:“阿爹,你真好!你最好了!”
“比你大哥还好?”嬴政笑着捏住胡亥的鼻头晃了晃,扯着幼童跟着摇头晃脑。
胡亥晕晕乎乎的甩甩头,捂着发红的鼻头闷声道:“阿爹不欺负我的话,就比大哥还好,大哥生我气呢。”
“你这孩子,倒是挺精明的,谁对你不好就记仇。”嬴政替胡亥揉了揉鼻尖,拉着他起身。
他在胡亥的小屁股上一拍,低声说:“搬来寡人这里可以,但平日里的功课不能落下。既然扶苏不愿意教导你了,跟着赵高学吧,他的才学很不错,应付你这个小滑头实在是糟蹋人才了。”
胡亥不高兴的撅起嘴,到底在嬴政带着考验意味的眼神下点头遵从了嬴政的要求。
嬴政这才恢复了笑容,摸着胡亥的头顶说:“这才对,你好好启蒙,扶苏还不会觉得你越发不学无术。”
胡亥垂头丧气的坐到赵高身边,内侍立刻极有颜色的抬进一张十分矮小的桌案供胡亥使用,但胡亥这个年纪根本抓不住蒙笔的竹杆,沾上了墨汁后,笔杆在掌心东摇西摆,没多一会便染得满身墨痕,一张小脸上也蹭上东一横、西一竖的斑驳痕迹,弄得好脾气的赵高都满脸无奈。
“……胡亥公子不如先随着奴婢识字吧。”赵高挫败的替胡亥抹了抹脸,十分认命的捧起一卷书简坐到了胡亥身边,一点一点的轻声为他释义。
但赵高早已成年,虽然身形并不高大威武,却到底比胡亥这个孩子高得多,为了让胡亥能看清楚书卷中写了什么,他只好将腰弯得极低,摆出的姿势让人看了都觉得难受。
胡亥抓住赵高的手腕,仰头道:“你抱着我看书,这样不舒服!”
赵高一愣,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赶忙将胡亥驮在自己怀里,胡亥虽然不轻,可比起一直弓着腰背,能在深秋抱着一个火热的小肉球实在是极大的享受。
扶苏前来寻找嬴政的时候,正好看到胡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举止亲密的贴在赵高怀里窃窃私语。
扶苏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他诧异的发现自己心中升起了一股压抑的愤怒――他将胡亥推开不是为了让胡亥被一个内侍笼络的!
嬴政看着长子面露不愉的神色,挑挑长眉,眼中露出笑意,却故意开口道:“扶苏,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要对寡人说吗?”
扶苏瞬间压下心头的不满,坐在嬴政面前,正色道:“上将军昨日在军中幕府商议如何对燕,派儿臣向禀报商讨的结果。”
“竟然是这件事。”嬴政沉吟片刻,扬了扬下巴,更换了一个随性的坐姿后,开口道,“说吧,武将都是怎么想的?”
“上将军和诸位将领都希望能够直接留在赵境。一来,可以用兵马震慑尚未顺服的赵地百姓;二来,也可以向匈奴展示军威,让他们不敢再随意南下;三来,更能让燕国知道我大秦对他们与代王之间联系的不满。”扶苏说着将一卷牛皮平摊在嬴政面前,上面绘制了详细的图画。
他指着上面可以标出的位置:“父王只划定了邯郸郡,但赵国原本的几个大营部署位置都十分优越,上将军决定取而代之。而中山这一处进可北望辽东,退可固守易水河,震慑燕国最为合理。”
嬴政看着图上绘制出的各处地点,惊讶道:“竟然在赵境之中驻军这么多!”
扶苏笑着解释:“我军在井陉关附近驻扎两年,可真正击溃赵军,连拔数十城却没用到一个月的时间,因此大军没有感到丝毫疲惫,随时开战绝无问题。”
嬴政听到扶苏的解释,一双虎目瞬间射出锐光,拍案而说:“赵、魏、齐疲弱,若是战士们战意正盛,何不一鼓作气,攻下三国!”
扶苏却看着嬴政的激动的神色,皱眉反驳:“接连攻灭韩、赵两国,让父王生出骄心了。”
嬴政闻言一愣,被儿子训斥得沉下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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