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燕国仍旧守着春秋旧礼,迂腐得紧。”冯去疾感叹一声,随后笑了起来,不客气的说,“难怪燕军屡战屡败。”
王翦点点头,深思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忽然开口道:“恐怕代军已经离开燕代联军了吧。”
王翦的虽然用了疑问句,可开口的语气却没有一丁点疑惑,冯劫一愣,随即询问:“上将军何出此言?燕军本就迂腐不堪,做这等荒唐的事情本在情理之中。”
王翦抿紧嘴唇,指着地图上早已标注出的三处方位,神色凝重的说:“间人早已探查出代军向西大营调整兵力,燕南长城和武阳城的兵力部署立刻变得岌岌可危。太子丹不是傻子,跟着司马尚这些日子足够他看懂这两处是攻打的重心,可他不赶快调动兵力部署,反而派人来与我秦军约战?他指望着声东击西,示虚以实,将兵力全部压在易水河岸等着与大军决战对垒。”
说到此处,王翦冷哼一声,眼中闪烁出自豪的神色,快慰道:“太子丹比大王年岁更长,可说到排兵布阵的眼光,太子丹却连给长公子提鞋都不配!”
冯去疾听到王翦的评判忍不住大笑出声,拍着桌案说:“长公子年纪不及太子丹一半,太子丹排兵布阵的本事也比不上长公子一半。”
“既然燕太子想玩,这一局,咱们便陪他玩玩又何妨?派强弩手,将战书射回易水北岸,让他们觉得我军接受他们的提议了。”王翦说着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轻松的神色,满意的说,“燕人恐怕不知道,老夫别的不怕,就怕他们跑回辽东,当缩头乌龟!燕军愿意集结在易水河岸,正合我意,好把他们一举歼灭。”
一匹带着回信的快马和一队强弩手从秦军大营驶出,朝着两个反向背道而驰。
“太好了,上将军同意咱们的提议了!”收到回信,早就憋得狠了的李信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高声欢呼。
扶苏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地图,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说:“今、明两日整军,后天开跋,不必急行,也不必担忧安营扎寨的问题,截住回防的代军时间正好。”
王贲点点头,低声道:“但凭长公子吩咐。”
话落,两路边军的日程安排就算是告一段落。
安排的时间匆匆而过,中秋前夜,两路边军已经各自集结在早已商定的位置。
今年的天冷得比往年更早,晨曦出绽,地面上矮趴趴的草地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露水,原本和燕军一样有些懈怠的代军守卫却在城楼下t望之后,跌跌撞撞的滚了下来,面无人色的一路狂奔到大营之中,磕磕巴巴的说:“禀报将军,秦军、秦军往北去了!”
司马上一把扯住代兵的衣领,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说:“你说什么?秦军中军将领不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越过易水,直奔代地而去!”
“不,不是!”小兵用力摇着头,脸上已经被司马尚捏得憋出一片青紫,双手抓着司马尚的手腕盼着他松手。
司马尚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赶忙松开手,帮小兵拍了拍胸口后追问:“你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兵喘匀了气,赶忙说:“秦军不是从易水河南岸打过来的,而是忽然出现在大营西侧,直奔代地而去,属下看他们举着的旗帜,最少也要有五万人马――代地就剩下两万大军和五万伤残的士兵了,若是不赶紧回防,可怎么办?”
司马尚面色沉重的在军帐中绕了一圈,然后对他摆摆手,低声道:“你先回去。”
司马尚心中惊疑不定,可他确实是拿不准主意。
按道理来说,王翦派出去的十万大军护送两位公子是多了一些,可加上秦王嬴政的信印则一点都不过分,哪怕分兵出来对付代国,也不会一口气分出五万人马,更何况自己手下所说的“最少五万人马”。
但要是让司马尚站在王翦的角度考虑,从燕国和代国之中挑选,只能攻打其中一个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更有战力和恢复力的代国是大麻烦,燕国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一来,更何况王翦本人呢?
谁会将心腹大患留在原地不动,等着代国恢复国力,然后打回赵境!
“……莫非王翦将冯去疾派出来带兵,连夜从易水河岸疾行过来故布疑阵,吓唬我不得不回防代地,进而放弃守住河口吗?”司马尚坐立不安的又走了一圈,心中将秦军这些日子的安排再过一圈,仍旧吃不准秦军的意图。
秦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怎么分兵,秦军都有办法打一场硬仗,另外一场智取,而他手下兵马太少,也没有能商量战略的将领。
这一仗,司马尚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报!大王下令将军回防代地,秦军已经出现在代地附近,大王说他们人数太多,超过守备军两倍以上,无法抵挡!”传令兵从代地而来,疾驰到军中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说完话,他直接摔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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