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脸上的神色这才放松一点,低头看了胡亥一眼,对着他的四肢捏来捏去,然后露出古怪的神色,低声道:“倒是一块习武的好料子,没想到秦王还有这样的服气。”
胡亥一把挣脱了张荣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怒气冲冲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准说我阿爹坏话,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张荣冷哼一声,直接反驳:“秦是虎狼之国,战胜尚且不满,还要灭人宗庙,毫无仁德之心,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胡亥听了这话,啥时骄傲的仰起头,得意的说:“有本事你让韩安来灭秦国啊!自己不行,就别总说其他国家欺负人,就好像我阿爹不灭了韩国,你们就能傲视群雄是的。哼,自己不行就别怪其他人欺负你们,韩国整天不想着强国只会玩弄权术,难怪江河日下。”
“你!”张荣愤怒的瞪向胡亥。
胡亥立即不甘示弱的挺起胸膛瞪了回去,张荣对上这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中一阵莫名心虚,与胡亥对视片刻后转开了视线。
胡亥咬着嘴唇默默勾起嘴角,眼看着一层胭脂似的眼色铺在张荣艳色逼人的脸上,走到他身边主动拉住张荣的手掌,小声说:“我说实话了,一会你教我功夫的时候,不会趁机难为我吧?”
张荣脸上的红晕立刻褪去,转变成了恼怒的神色。
他并不是一个聪明、善于机变的人,很有些嘴笨,可张荣一声最骄傲的事情便是他的一身剑术,他绝不允许他人质疑自己的剑术,更不接受收下的徒弟在学习剑术的方面应付自己。
张荣扯着胡亥站稳,沉下面色,严肃的说:“我行刺秦王就做好了被他抓住杀死的觉悟,秦王虽然抓住我后将我囚禁在咸阳宫中多年,我仍旧感激他留下我的性命。我收下你确实是一时冲动,可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那么我绝不允许你应付差事,每日必须好好修习剑术,若是被我发现偷懒,严惩不贷。”
胡亥撇撇嘴,可对上张荣认真的神色,最终还是点点头,然后也十分认真的说:“我日后要保护大哥的,我会好好习剑的。”
张荣听到胡亥的回答,眼中闪过差异的神色,随后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和颜悦色的说:“我此生还不知道有没有走出咸阳宫的机会,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传人也好,你手脚灵活,身体柔韧,我会尽心教导你的。”
一听这话,胡亥脸上马上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眨了眨大眼睛之后,用特别纯真的口吻说:“为什么不能出去?阿爹早就给我令牌让我可以随意出宫了,难道阿爹也是之前一直觉得你年纪小,怕你独自出门走丢了吗?”
虽然胡亥之前说过气势逼人的话,可刚刚那段话无论怎么想都透着一股王霸之气,和胡亥前后说话的风格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张荣想了想,觉得那段话应该是胡亥曾经听秦王嬴政说过才记在心中的。
他转头就将胡亥的违和之处忘在了脑后,借着胡亥故意透露的消息询问:“你才几岁?秦王放心让你自己进进出出?”
胡亥像是没听出张荣问题之中的陷阱,做出一副羞涩为难的神情,考虑一会之后垂着脸放轻声音道:“阿爹,阿爹哪能放我一个人出门,自然是有内侍和护卫跟着的――但是,我才不需要他们跟着呢,我已经长大了!”
胡亥说着又仰起脸,一副骄矜的模样,随着照在脸上的日光更显得五官精致美丽。
随着胡亥的话,张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激动不已的说:“只要你听我的话,用心习武,一个月之后,我就能让你甩开跟着的内侍和护卫,自己出了门想怎么玩耍,就怎么玩耍。”
胡亥马上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微微张开嫩红的嘴唇,惊讶道:“太好了!我一定用心!”
张荣看着胡亥兴致勃勃的神色,眼中闪过愧疚的神色,心中道:既然骗了这孩子,我自然会好好教导他作为补偿,让他修习一身好武艺。
鑫缇已经按照张荣的吩咐带回两柄武器,可他神色局促不安,一直没有离开小院,看着胡亥的神情十分担忧。
张荣瞥了鑫缇一眼,没多废话,抓过宝剑后,直接带着胡亥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教习起基础剑法,一改过去看起来直爽鲁莽的模样,整个人都显得沉静了不少,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的神情,似乎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教学。
“行了,熟悉一遍基础剑法,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下盘稳固才能保证每一次出剑的时候剑势平稳。”张荣丢开手中的宝剑,啥时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直接往树干上一靠,用树杈敲打着胡亥的手脚,硬是将他捅到了一边老老实实伸臂屈膝。
时间一点点流过,胡亥原本红润的面色彻底变成了忍受着痛苦熬使臣的大红色,豆大的汗珠连成串从他额角滑落,原本华丽的锦袍早就皱成咸菜紧紧地黏在他前胸后背和四肢上,让胡亥维持着扎马步的姿势越发艰难,他口中发出急切的喘息,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可却找不到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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