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风雪盛了,呼啦啦翻动着斗篷几乎要把它吹飞,少女紧了紧,嘴唇冻得发紫,眼前大面积的白,覆盖了所有视线。
寒冷冰般削过她的脸颊,她哈了一口白气,咬着无知觉的唇,迎了风雪继续向前一步一步努力地走。越往山脉深处走去,狂暴的风,吹得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一串儿小脚印被瞬间掩盖。
真的很不一样,连人界的风雪,都这么有生气。
一阵强风翻卷着冰渣雪块咆哮而来,她差点没站稳。
太差劲了,早知道就好好学习防御魔法了。
翻过这座山是最快的路线,抵达皇都,她是血族,这种程度她还死不了,没有关系。
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一定要找到。
再慢长,再辛苦,也一定要见到他,去见最后一面。
“别动。”
一把匕首,由后而来,架到她脖子上,即便是漫天风雪中,也闪着银光。
银质匕首,血族天敌。
她僵住。
意识又不清晰,太冷太累,怠慢了。
男人穿着厚厚的高级大衣外套,贴在她身后,声音垂在她耳边,轻微喘息,“跟我回去。”
不要。
她呆了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低笑了一声,暧昧的模样,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那些戏谑而残忍的话,不知真假,轻微抖了起来。
这个人会把她怎么样?
雅兰正准备把她带回去,打晕也好威逼也好,上等血族,又是这么漂亮,如此之好的货色,实验暖床人质圈养上供各种利用,怎么舍得放手。
大雪天的这么追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东西感兴趣了?
未免,也太感兴趣了。
少女身体一动,不顾脖子划下长长血痕,一脚飞踢过来,见他挡掉,肘关节重重攻击,速度快得几乎要融于风雪中。
他不禁皱皱眉。
最后她在他的一挡后退中,转身便跑。
脖子上伤口几乎致命,太痛了。
面前时山脉之间的一大片湖,湖水厚厚冰封,风雪在湖面上空翻滚着。
她跳上湖面,硬的,略滑,差点不稳。
还是被拽住了。
“不想死就跟我回去。”雅兰声音沉了,这么大的风雪,那匕首是纯银并且圣水开光,她就这样撞上去,心里还是微微吃惊,她想死么?
“不要!”拼命挣扎,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甩下一排血,溅开在冰面上,绽开了花,“你放开我!”
“你现在跑,到达城镇还很远,之前死在路上也无所谓么。”男人收敛了笑,风雪里微微皱眉。
这么想逃离他?
她眼眶红了。
“你……欺负我,我讨厌你!”她用力掰着他的手指,“你凭什么――你放开我――!”
雪白脖子上鲜血流进她衣领里,不知是痛还是委屈,眼泪又下来了。
这个男人,抓她,困住她,甚至强吻她,母亲说过,女孩子的嘴唇是很重要的,只能被心爱的人碰。
一想到这里,血就往脸上冲,唇间甚至还有他的味道。她又羞又气,难受到不行。
“我最讨厌你了……凭什么欺负我……”
那般令人心疼的神情。
他怔了怔,尚未回神,她朝他手上猛地一咬,吃了痛,被她甩开。少女奋力朝湖对面奔去,他望着她,眼神骤然一紧。
那里是――
少女脚下冰面哗啦裂开无数花纹,一脚踩下去,碎了。
噗通水声堙没在呼啦啦风声中。
寒水浸得她无法发出声音,太冷了,脚踝被什么紧紧抓住,一直向下撕扯着,湖水蛇般灌入她的喉口和耳朵,恐惧与无措瞬间将自己吞噬。
她费力睁开眼,一双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出光,不由得呆住了。
她看见了人,无数人,吊着悬浮于湖面下,一张张扭曲而呆滞的脸,翻白的眼瞳与嗜血的獠牙。太过于恶心与诡谲,内心震颤着,她不知道如何反应。
其中一个,抓住她的脚,向下拉着,她屏着气挣扎着抽出匕首,眼一闭,切断了那人的手,鲜红漫开,似乎是嗅到了血腥,无数张脸对准了她,幽魂一般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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