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复觉得快被白皎那句“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给气笑了。
“贺子几岁的时候就得在外面吃苦,那时候你在干嘛呢?贺子冬天挨饿受冻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啊?白皎,你说得出来吗?”
白皎张了张嘴,脑海中随着何复的话语翻起回忆。
但也许是因为何复的语速太快,又或许是何复这些话给他的打击太大,白皎顺着他的话回忆自己的小时候,却发现只有一片空白。
“我”白皎喃喃自语,“我不知——”
“不知道是吧?”何复打断他的话,“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贺子挨饿的时候你好吃好喝地住在贺子的家里,贺子挨打的时候你被他的父母抱着哄着,贺子生病的时候你快快乐乐地长大,你还问我你哪里不对,白皎,我告诉你,你哪里都不对。”
白皎的头随着何复的话慢慢低了下去。
头昏脑胀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的五指攥紧,指甲死死抵着手心,但这疼痛感也无法抵消何复那些让他无地自容的话。
他无地自容的原因不在于何复,而在于他心底一直隐隐约约知道这些,却从来没有深想,直到终于有人当着他的面扯下这块遮羞布,把事实摆在眼前,他才发现没有深想本身就是一种逃避行为。
他为自己的逃避感到可耻,所以安静地听着何复这些尖锐的话,没有打断。
何复越说越上头,傍晚在上门街的事又在脑海中浮现。
那时宋一青听了六条说他们找人后把白皎推了出来,嬉皮笑脸的说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还觉得贺子要找的人是你,你有点自知之明吧,你哪里像贺子要找的人,你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人怎么和小月亮比,白皎,你要不要点脸啊?”
白皎垂着头,视线乱晃,看见桌子底下那本不小心被他打落的笔记本翻了开来,那张像贺卡一样的卡片跳出,上面印着他很熟悉的海珠的校徽。
“初贺哪里比你差?他中考就填报了海市,考上了海珠,因为花销太大所以才选择在三中读,每天放了学还要当家教赚钱,额外时间还要留出来找人,你以为他真像你看到的那样悠闲吗,白皎,你长点——”
“你们在说什么?”
房间里的两人的情绪都很混乱,没人注意到防盗门开合的声音,直到卧室门口响起冷淡的嗓音。
白皎的眼神下意识看过去,但却不敢抬起,只敢看着对面的人的下半身。
白初贺还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垂在身边。
塑料袋是实色的,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白皎强迫自己眼睛盯着塑料袋,去琢磨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好让自己从令人难堪的场面中脱离出来。
他怕自己如果不盯着塑料袋,就会忍不住去看白初贺的脸。
白皎不敢看,胡思乱想着白初贺脸上是什么表情,是对何复说的话表示赞同,还是像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
无论是哪种,都会让白皎觉得很难受。
视线里的塑料袋动了动,挂在了门把手上,白初贺的声音响起,“何复,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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