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忽地轻笑出声,明眸含满轻嘲:“曦光神女莫不是说笑了,我爹娘死了不知多少年,哪里冒出来的新爹。”
一句曦光神女,语气冷淡又疏离。
偏偏曦光不自觉,满心都是做好事的激动,对白皎解释起来:“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我二叔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天意弄人。而且……”
她停顿几秒,真挚地说:“他到底是你的父亲,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回到天界之后,我也会求天帝爷爷,让他帮你恢复身份,成为天界尊贵的帝姬。”
曦光信心满满,那么大恩惠,她以为她听到之后,一定欣喜若狂。
不远处,另一双眼和她一样,看向事件主人公,此人正是流风,他只是听到动静过来探查,何曾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从开始到现在,他听完了全部始末。
皎皎,要走吗?
离开凤栖山,离开……他?
宽大衣袖遮住他垂在两侧死死攥紧的手,俊美的脸上一片淡然,狭长深邃的凤眸低敛,遮住眼底一片晦涩深暗。
胸膛里仿佛燃烧一团火,使他周身泛滥浓重威压,树木剪影垂落,粉色衣袍的上神长身玉立,置身于明暗交界处,一半是灿烂明亮的白昼,一半是阴郁晦涩的黑暗。
“师父。”
白皎看也不看曦光,快步朝他走来,明媚的狐狸眼底,欢喜清晰可见,她的下意识反应,又或者说本能依赖令他心头微动,滋生的魔性似乎也在瞬间散尽。
白皎抓着他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坚定和不舍:“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流风眼角微弯,前跨两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小姑娘死死挡在身后,再抬眸,看向曦光的眼神竟无比淡漠:“曦光,你说这话要有真凭实据。”
“还有,”他顿了顿,“即便此事是真的,也要征询皎皎本人的意愿。”
“你听见了,她说她不愿。”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时小狐狸狼狈不堪的模样,倘若那些亲人是真的,当初又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流风眉峰紧蹙,周身冷意弥漫,凌厉目光下曦光节节败退。
“我、我……”她支支吾吾,眼里满是遮都遮不住的心虚,她不敢说当时的真相,更不敢说是她叔叔靠不住,孩子丢了也不在意,连找都没找过。
曦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咬着下唇呐呐无言。
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曦光连忙认错:“对不起,流风上神,是我太急躁了,我没有弄清楚就来找白皎,让她为难。”
她眼中含泪,那张娇美脸蛋上写满了委屈和伤心,黛眉紧蹙,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遍遍地认错,整个人也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垂头。
流风指尖微蜷,目光闪烁,原本要斥责的重罚,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许。
大概是因为往日的情份吧。
作为隐退的远古上神,流风所处的栖凤山,位于南荒边缘,邻近东荒,地方算不上荒凉,却几乎无人敢去打扰。
只有当时年幼的曦光敢靠近,当时她还未成年,不过是个小娃娃,本着长辈对小辈的关心,流风便照顾几次。
因此,曦光在天界的地位越来越高,谁让她得了远古上神的青眼,即便只是几分照顾,也是别人磕破头求也求不来的优待。
流风察觉几分不对。
不知为何,对上她,他总会不自觉地宽容几分。
他对她有种熟悉感,偶尔又很不耐烦。
以往他不在意,如今忽然清醒,只觉十分蹊跷,他下意识要拿九霄琴推演,九霄琴与南明离火都是他的伴生灵宝,南明离火焚尽污晦,九霄琴推演万物。
流风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只凤凰,执掌命运大道,即使隐居许久,也无人敢轻视。
现在不是时候,流风忍住了。
他转而去看曦光,目光冰冷得仿佛粹上一层寒霜,再不复之前半分温和,语气亦是冷酷无比:“那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现在从我眼前离开。”
曦光无地自容,难堪地捂住脸,溃败而逃。
他转而去看白皎,眉眼蕴藏的冷意在触及她之后,如初雪消融,春风破冻,温柔得令人沉醉:“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徒弟,有我庇护。”
其实根本无需多想,单看曦光吞吞吐吐的态度,他就知道里面另有隐情。
白皎沉默不语。
流风眉头紧皱,以为她被挑起伤心事,心中难受,一时之间,慌乱得手足无措。
以他的手段和阅历,哄人不过手到擒来,可当对象换成她,他珍之爱之的心上人,任他有万般手段浑身解数也无法发挥。
实际上,白皎早就忘了渣爹,她在意的是他对曦光的态度,刚才他片刻犹豫,白皎一直看在眼里,是心软吗?
察觉到自己内心,白皎顿时僵住身体,仰头看他,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
不该是这种反应。
流风眉头紧锁,敏锐察觉到她心情不虞,脸色一瞬紧绷起来,不由紧张出声:“皎皎,你怎么了?”
白皎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相信除了自己,流风不会喜欢其他人,毕竟他的偏爱是那么明显,可这不妨碍她会吃醋。
曦光和他相识数万年,自己却才出现一千多年。
更何况,她还有那张脸,白皎一直刻意忽视的事实,此时猝不及防冒出来,叫她忍不住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主系统可真会恶心人!
曦光顶着自己曾经的模样又哭又笑,叫人尴尬又憋屈,白皎不相信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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