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县城里教育资源贫乏,教授外文的老师发音很不标准,殷小洋喜欢学外文,李嗣峰这个早就出过国的城里男生成了她的小老师。后来李嗣峰家里的问题解决,李嗣峰回到南山市,和殷小洋还保持着书信往来。
说到这里,李嗣峰看了看妻子,解释道:“我和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们那个时候连性别的观念都很淡薄。”
雍女士含泪在李嗣峰手上拍了拍,“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李嗣峰继续说,他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而殷小洋考上了省内一所不好也不坏的大学。他本以为像殷小洋这样的人,一旦来到城市,就绝对不会再回到故乡,她在信中也写到过,自己虽然不像他那样生来就有翅膀,但经历会让她长出翅膀,有朝一日一定会飞往更广阔的天地。可当他回国,却得知殷小洋的确没有回到故乡,却嫁到了另一个农村。
他内心无法理解殷小洋的抉择,殷小洋看出他的不解,主动告诉他,在城里闯荡几年,翅膀没有长出来,反而感到脚上长出了根茎蔓藤,牢牢地扎在土地上,好像就这么过点平静安逸的生活也不错。他见过殷小洋的丈夫张木,那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与他毫无话题。
那几年,他和殷小洋渐行渐远,各自为生活奔忙。后来他认识了罗应强,开始在罗应强身上投资,去槐李镇的次数变得多了,这才发现殷小洋和张木一直没有孩子,殷小洋在菜农中很受欢迎,经常村里镇里两头跑。他头脑一热,觉得殷小洋要是跟着罗应强干,今后肯定可以赚大钱,于是找了个机会,让罗应强和殷小洋认识认识。
他是男人,了解男人心中所想,罗应强第一次见到殷小洋,那眼神就不对劲。他有些尴尬,这二人都有各自的丈夫和妻子,他的目的也绝对不是让他们搞地下情。好在罗应强当着他的面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应强在槐李镇的生意蒸蒸日上,不久,他得知殷小洋怀孕了。再去槐李镇,菜农们都抱怨张木是个小心眼,自己人缘差,就见不得老婆受欢迎。他一打听,才知张木将殷小洋关在家里养胎,不让她接触其他男人。养胎倒是没错,但他总觉得奇怪,孕妇再虚弱,也不至于关起来吧?
他去探望殷小洋,张木阴沉地打量他,而殷小洋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坐不住,没待多久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从张家出来后,他隐约有了个荒唐的猜测,殷小洋和张木结婚多年也没生育,现在忽然怀上孩子,按理说家中应当喜气洋洋才对。
除非,殷小洋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敢想下去了,负罪感让他在路上摔了一跤。那之后,他刻意不再去槐李镇,几乎断绝了和殷小洋的联系。
殷小洋产后几乎就没了消息,他观察罗应强,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罗应强为工作而生,家庭、女人对他来说似乎都不重要,他和杜芳菲有个女儿,但他似乎从未履行过父亲的职责。
李嗣峰有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那段时间应强集团发展势头非常猛烈,他也将心思放在如何赚钱上。再次听到殷小洋的名字,是合作的菜农说,殷小洋得了癌,没多少日子了。菜农露出遗憾的表情,却不是在为一条生命即将消逝而遗憾,遗憾的只是,在这个女人香消玉殒之前,自己竟然没有品尝到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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