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黑衣人指着路、指着树,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的台词。
特别的是,他的声音像是水开了,壶嘴发出的刺耳尖叫声,更惹人烦躁。
江书砚扯了扯领口,神色不耐:“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慢条斯理的扭了扭手腕,本就烦的很,既然送上门了,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揍了便是。
“咳咳!咳咳!咳咳咳!”黑衣人像是个聋的,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举着个匕首,不停的对着四周用力咳嗽。
江书砚眉眼冷了几分,无意继续与他纠缠,他正欲动身,却突然听到。
“住手!岂有此理,我看谁敢欺负江大人!”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书砚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又一联想到这人行迹诡异,不像截杀倒像是怕他认出来,呼吸好像忽然顺畅了。
霍真真这时候从墙上跳了下来,张开手臂,挡在江书砚的跟前,挑眉怒道:“哪来的狗东西,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吗?胆敢来此刺杀,看姑奶奶今天收拾不收拾你!”
“江大人放心,有本郡主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她拔腿就冲上去,顺便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个什么情绪。
霍真真眉心一拧,暗道不好,她眨巴眨巴眼睛给对面的人使眼色,示意他快想办法。
周平无奈的长叹口气,人都丢到荆州姥姥家了!
他都说了不行!不行!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周平岂不是被整个霍家军笑掉大牙。
他一手抓住冲过来的霍真真,低声说:“属下失礼。”
而后猛地甩,趁他们二人都没发应过来之际,将人直接甩到江书砚的怀里,而后直接跳墙走了。
有事自己解决,别折腾他这个无辜的侍卫!
霍真真瞪大着个眼睛,腰被人扶着,脑子却是懵的,这周平岂有此理,他走了,留她怎么办?
江书砚也不吭声,在人站稳脚跟后默默的松开手,他低垂着眸子,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一小步,拉开距离。
乍然失去温热的触感。
霍真真站直,缓慢的转过身,明亮的眼眸看向他,声音轻的像是一阵微风,
“你还好吗?”
她像突然失去表达能力,不知在这处境下该和他说些什么,是道歉昨日没同他商量就提出要回荆州,还是今天这场英雄救美的闹剧。
他肯定是发现了。这么蹩脚的伎俩,很难不被发现。
江书砚沉默着和她对视,她眼底的小心翼翼让他心口有一瞬的痛感,又有种畅快的感觉。总是端着无辜的表情,做出伤人心的事情。
绯色宽袖下指尖摩挲不停,他心底打定主意,这次等她来主动。
霍真真自知躲不过,若不说出他在意的,恐怕这人能一直和自己僵持下去,她脚尖在地上来回磨蹭两下,低着头,小声嘟囔:“我错了。”
他没动,没回应。
霍真真眼一闭,大声道:“对不起,我那日应该先同你沟通过再和母亲提荆州之事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不习惯要同人商量。”她面带委屈的抬起眼皮看他,两个眼角耷拉下来,嘴唇瘪住。
她往前凑了凑,手试探的伸出去,看他没有躲闪,她勾住他的指关,轻轻的晃了下,撒娇道:“子卿,原谅我一次。”
江书砚轻声说:“我从未有过阻挡你的意思。”
他知道挡不住,如果他选择阻挡,那就要做好失去的准备。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妨碍她什么,但至少,他也该是那个知情者。
霍真真攥紧他的手指,冰凉的肌肤被她的手心暖热,她语气诚恳:“我知道,我懂。是我过去独自惯了,忘了该与人商量。”
她抬眸,一脸认真的同他对视,嗓音坚定:“以后,这种事情,我会学着告诉你的,便是知道你会同意,我也会先和你商量。”
她话突然一转,眉心皱起:“另外,有矛盾和不满就要说出来,你若是每次都这么闷着不吭声,我没发现那可怎么办?难不成就打算一直不理我?”
道歉的人现在反而翻身做主,皱着眉头,像个说教的小老头,小嘴说个不停。
江书砚忽的笑了。
这就是她,方才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充满活力、永远明媚,才是霍真真的样子。
昨日闷在心口的那股气就这么没了,他一早就知道她凡事不喜欢商量,早在春阳山那次就能看出来,她做事果断,一旦认定是拉不回来的。
但江书砚还是想磨一磨她,心有顾虑有时候并不是坏事。
“笑了?那就是不气了?”霍真真晃的更起劲儿了,眼底也跟着流露出笑意。
江书砚抽出手,捏了下她的鼻尖,无奈道:“方才那人是周侍卫?”
“你看出来了?”霍真真噗呲笑了一下,幸灾乐祸道:“都给他说了,装也会被认出来,他非要用那怪里怪气的声音。”
“你就是这么欺负手下的?”江书砚挑眉。
不难看出,方才周平整个人都紧绷着,那叫声还有那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是真怕人认出来。
天气燥热,他宁愿忍着浑身汗淋淋也不愿意透露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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