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摇了摇头。
紧接着许一多也摇头。
和尚笑了,说:“也好。”
路过一处大殿,谈善停下脚步,问:“那是什么?”
一排排烛火在暮色中跳跃,烛灯橙黄暖融。高大佛像俯身,错眼望去仿佛在笑。
“供灯。”和尚答,“为过世亲人所点,盼望逝者来生安乐。”
谈善久久没动。
“不用往前了。”
谈善:“我只有一个问题。”
“不到四十九天了。”
和尚注视他良久:“他是鬼,鬼没有办法在阳间生活。一只北极熊跑到了热带,它的皮毛会被日光灼伤,它也无法找到进食之物,久而久之它会变得虚弱,最终走向命运的既定之路。”
谈善沉默一会儿,说:“他和别的鬼不一样,他能碰到……”他甚至能碰到桌椅,青天白日能被第三个人看见。
“没有鬼不一样。”
“你将他送进寺庙,我们会为他超度。”
和尚叹了口气:“人鬼殊途。”
谈善转身就走。
和尚在他身后说,眉目似有苍凉之意:“你亲眼见过了,他会在你眼前灰飞烟灭。”
夜晚凉风骤起。
谈善脚步未有停顿。
风雨欲来,山寺笼罩在一片压抑深灰中。
乡间小路,车开得非常慢,黄土路边有挑货的爷叔,扁担压弯,裤脚藏蓝。
许一多降下车窗,斟酌道:“这个事……我们要不等等,万一四十几天后鬼没消失……”
“我不敢。”
谈善坐在副驾驶,狠狠揉了把脸:“许一多,我不敢。”
要他坐着等无异于一场豪赌。
谈善控制住翻江倒海的情绪,看似冷静实则疯狂地分析:“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能回去一次,我告诉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遇见我,他不会等这么多年,也不会……只要他没有死,寿终正寝,不要……早逝,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确定?”许一多费劲儿理解他的意思,挠了挠头,“但如果你回去……阻止他死亡,现在你们根本也不能在一起了,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我……我不知道。”
许一多看出他快要崩溃了,讲话颠三倒四:“我觉得他遇到我之后变得很倒霉,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不知道他本来有很好的一生,王位一步之遥,权势地位唾手可得,但他遇到我……他死的太早了。你懂吗,他死的时候不到……不到二十岁。他生前受王朝百姓敬仰,死后被人……被人那样对待,我只是想想就根本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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