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筝决定前往山明水秀的台东度个小假。在山明水秀的台东版图内,有个赫赫有名的地方,叫做绿岛:近来名声大到直逼彭佳屿与钓鱼台。
黑道大哥大蹲苦窑的地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绿岛”长成一副人间地狱的面貌,其实不然。
绿岛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充满绿色景致的小岛,除了专门出产监狱副产品外,它本身的风景其实也是挺可观的。
愈原始的地方愈有大自然的风味,不知道该不该自私地庆幸这里没有被观光团体大力开发成观光点,所以冷清而孤独地保有它一切美景。
没错,方筝偕同风御骋就是来到绿岛度假,租下一间小木屋,日日夜夜有山风海涛声相伴,隔绝与外界的往来。想找他们的人不见得会找不到,但一时之间要联络可就没那么快了。
偷得这些天不被打搅的时光,方筝由风御骋口中了解了他所有家人的大概性格与行事原则,也终于明白他们会那么“用力”来“看”她的原因了。
原来冯驭湍与风千韵以及石敬驰的母亲之间所谓的情感纠葛一向以利益互需为前提,根本不谈爱情这回事。
你如何能要求一票不懂爱的人们去理解一个为爱痴狂的人?也就是说风御骋根不是个突变。
莫名爱上一个女人,为那个女人而极力修正自己的一切,放弃他原本所处的世界,像发了狂似的。风御骋的父母因需要而在一起,没有爱不爱那一回事,这种身教居然没传给风御骋,反而物极必反地让他更渴爱。
在他们眼中“爱”毁了风御骋。接下来,他们无法改变一切之时,只好接受,并且要求他爱的女人必须是特别的,值得风御骋发狂这是首要的一点;再下来,那些人又会因为自身的身分而来评估她符不符合资格。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他们那种世界的人会挑上另一种世界的人来当伴侣,并且脱离他们。
不过在方筝看来,那些人八成是太闲了。
目前台湾的扫黑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那些角头如果没有被扫来绿岛。大都潜逃出国避风头;不然也会蛰伏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吭一个,当然搞不出什么东东、去惹什么事端了。
同理可证,美洲各国必然也雷风厉行地在扫黑。所以这些没搞头的人只好无聊地来找她“玩一玩”免得留在美国不小心被扫去牢里蹲。
煮了两碗泡面,方筝端出屋子,放在门廊前的桌子上。
“吃午餐了。”
风御骋正在躺椅上做日光浴。前些日子的子弹伤口,如今也只剩个疤。他恢复能力相当好,赤裸上身展现出壮硕的体魄,挺诱人的。
她走过去,拿开他盖在脸上的帽子:“想睡吗?”
他摇头,一跃起身,搂着她往台阶走:“吃什么?”
“全天下最美味的牛肉口味泡面。”
相同可悲可叹的厨技令他俩决定吃泡面比较保险;他问的也不过是口味的种类而已。
时序步入九月,台风较为少见,但因为地处东南部没有高山阻隔,海风的张狂不输冬天的狂啸嚣张劲儿。迎面而来挺凉快的,根本不需要有冷气空调设备,过着比较原始的生活依然可以忍受。
“突然间过到太平日,还真不大习惯。我还以为你那票亲人们会神通广大到前来与我们过招哩!你那兄长真的会乖乖来处理你的麻烦吗?”回想石敬驰当初那种冷漠含怒的脸色,百分之百不像会甘心沦为保镖打手的人。她当初小小的揶揄,其实也只是为了给他一点颜色看而已,并不抱任何期望。
风御骋解决了大半面食,回道:“他可以为我死。”
即使小小受了些闷气,石敬驰护弟的心也不会因而动摇。
“你们的感情好得凌驾一切吗?”从他的口气中,方筝明白这两兄弟之间的手足情相当地好。以同父异母的身分,加上一整家子不怎么有情的情况来看,这样的相扶相持是特别珍贵的。
风御骋望向海的方向,沉吟了好一会:“我们的父母并没有留太多时间给予我们;不是刻意忽略,而是在他们的世界中,亲情就只是那么一回事。与我相处时间最多的,反而是大我三岁的异母大哥。我们一同生活、一同受训,在青少年时期一同接任务办事;虽然他承袭了父母冷漠不重情的心性。但独独对我例外。人毕竟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
“所以即使他知道你只受了个小伤,也依然迅速赶了过来,代你料理母亲以及孙俪她们?”
“是的。”他微笑,深深看着她:“今后,你与他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方筝耸肩:“要你只爱我一个似乎大霸道。好吧。我同意与他占有相同的比重,不会吃这种醋,只是令堂的位置又在哪里?”
“她放我在哪里,我就放她在哪里,有点距离比较好。”
她点头:“是呀,你已经洗心革面当平凡老百姓,是该有点距离。但这样一来,我是不是有点像抢婆婆宝贝儿子的坏女人?”问得煞有其事,却没有担心的表情。
他低笑,将她拉过来搂住,一同望向海洋,没有继续闲扯下去,只想与她共享这难得悠闲的时光。
“这种好日子能过一辈子吗?”
良久,她感慨地低叹。
他给她否定的答案:“难。你静不下来,正义感过盛,又喜欢藉着自己可男可女的长相去惹女人的爱慕与男人的嫉妒。常常被人警告打搅,不是没有道理的。”
真准确。方筝一辈子都不会有平淡的时候,只不过偶尔的悠闲是值得珍惜的,尤其前些日子不断有事发生,喘口气也是应该的啦。
“御骋,你说以后我们可以做什么?我相信再过四年,方范就可以接手方氏了;而看来“骁”保全事业在你大哥手中万无一失,大可不必你插手。那,我们要发展什么事业?”
“开修车厂?”他很清楚怀中的妮子没什么安静的细胞,可是要她不事生产又会要了她的命。
“好,我开修车厂,你开保全公司,有空顺便除暴安良。”挺不错的想法。没有太多待批的公文,没有开不完的会议;天天动手动脚去玩那些机械,有正大光明弄脏衣服的理由,未来就这样定下来也不错。
“我确实适合经营保全公司。”他点头同意她的想法。
“对呀,好身手就该利用。”
“不。”他哭得坏壤的:“唯一让我开保全公司的理由是因为你有招惹凶杀事件的天分。”
“哦?”方筝英气的浓眉耸得高高的,纤手指向海面上驶近的游艇:“彼此彼此此吧!老兄,我可不认为海边那一艘小艇是为我而来。”
已靠近的雪白小艇上跳下一名金发的外国男子,看情况八成是针对他们而来,而方筝绝对确定自己的“恶名昭彰”还不至于声名远播到震惊国际的地步。
“认识他吗?”
虽然上岸的只有一个人,但艇上那几个熊腰虎背的外国黑人也不容小看。
风御骋点头:“曾经是对头。目前为止,他依然与“骁”势不两立;他叫柯特马其顿,美国道上有名的火爆分子。”
“那他来这里不会是善意了?”方筝戒备了起来。“看来你大哥并非那么罩得住,到底也是有漏网之鱼来打搅我们了。”
风御骋没有机会回答,柯特马其顿已走近了他们,停步在走廊外,与他们对视。
“你果然受伤了。”柯特啧啧低话,淳厚的英文令人听来舒服。
“谁给你消息?”
“孙俪。”他没有隐瞒:“而且我认为她是暗示我该趁火打劫,了结你,也顺便了结你的女人。”
“而你真的来了?”风御骋充满不信。
柯特爆出长串笑意。
“我或许急躁,但并不代表我笨到会受人利用。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找了什么女人,让你母亲这么反感,非要招来你所有对头来这当口对你报复,我想她是存心吓跑你的女人吧!”
显然人人都好奇个半死。而方筝的大名只差没以大字报在美国上空用直升机绕一周展示。
说真的,方筝已感到无比厌烦了。她起身收起碗,住屋内走去,不想多听他们的交谈,迳自生闷气,也尽量不让自己去迁怒。
两名男子目送她的离开,门板关上后,风御骋的双眼涌上一层沉怒的阴霾。淡淡问向柯特:“除了看我的女人外,你为什么来?”
“来看看你们奇异的一家子所闹出的笑话。喏,你父亲派孙俪与方氏做生意,以测方筝的能力与担当;而你母亲一心想知道方小姐的身手能耐,所以有许多次派人打搅方小姐。集天下最可笑的“观察”我不来看一看,顺便笑一笑怎么行?被你爱上的女人可能不代表幸运。”
“不会再有了。”他冷冷地应着。方筝生气了,所以他的忍耐已到了极点;没有人能这么对她,即使是他那些多事的家人亦然。而眼前的柯特并不是什么也没做。风御骋淡道:“上个月你派人绑架方笙是吧?”
柯特很爽快地承认:“是。原本想刁难你一下,但孙俪给我的资料是错的,想让我恼羞成怒,也想让方家受一场虚惊。你下手没有留情,那名手下到今天仍起不了床。我必须说直到那一次过后,我才决定不被利用,站在一边看就好。也许是我没再行动让她们感到意外,所以这次亲自莅临我那里,告诉我你的落脚处。”
“是我母亲授意的吧!”风御骋猜也不必,直接点名。对这种突然的“母爱”表示法,他可以接受,但波及到方筝,他便不会坐视。
好日子既然被干扰,那么也就是回去的时候了。
柯特微笑:“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吗?”女人永远不会明白,所谓的敌手,同时也可能是惺惺相惜的知己,要谈报仇不报仇,也不是用在被支使的时候;风千韵一定很失望他这颗“棋子”不大听话。
看着风御骋冰冷如雕的眼,柯特很庆幸自己此刻不是他要对付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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