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任崝嵘随手抓起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安齐的双眼仍然瞅着窗外:“不如我们放——”
“不行,你忘了上次那条蛇了?”任崝嵘直接拒绝,又扫了一眼那麻雀,“今晚先过去隔壁睡吧,等天亮了,它应该就飞走了。”
安齐似是有些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被他拥着准备转身。突然,那麻雀更加用力地撞起窗户来,玻璃乒乓作响得堪比狂风暴雨时。他们同时吃惊地看过去,见那麻雀几乎是不要命了地以身抢窗,甚至将自己的几片羽毛都撞飞了去。安齐看得皱起眉头,忍不住往床边走去。
“安齐。”任崝嵘十分紧张,一手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另一手已经将手枪召唤出来,握在掌心之中。
“任将军。”安齐回头冲他笑了笑。
任崝嵘顿时有些呆住了。从安齐口中,他听过“先生”,也听过自己的名字,但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称呼自己。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面前的究竟是会和他撒娇、勇敢对他表白的安齐,还是六根清净、不念凡尘的辛念菩萨。一直以来,在他眼中,安齐身上的佛光总是若隐若现,有他回忆中那一面之缘的样子,却并不是那么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此刻,任崝嵘却觉得现实和记忆重迭在了一起,这人不再只留存于自己脑海之中,却也不在自己怀里。
安齐见他没有反应,便大方地再次伸手向窗户,毫不胆怯地打开了。冰冷的夜风立刻灌入卧室之中,麻雀啾鸣着跌了进来,绕着天花板飞了一圈后,缓缓落到了安齐面前。
任崝嵘仍紧紧握着手枪,做好了随时冲上前去的准备,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齐伸出手掌,让麻雀停在了他手中。
“它有灵性,所以想见我。”安齐小声说着,好奇而略带怜悯地看着掌中的小鸟,“……为什么?你为什么想做人?”
任崝嵘走到安齐身边,没有看麻雀,只是端详着他的侧脸,和他专注的眼神。
“修行没有捷径,成人更是注定面临重重磨难,这是你必须要用自己地时间去体会的。只有亲身经历,所获所得,才能一直伴随你。”安齐平静说着,那麻雀竟然好像能听得懂他的话语,小声啼叫着冲他点了点头。
任崝嵘感受着从安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暖光,难遏心潮澎湃,既有感动和憧憬,却也有些许心痛和失落,“安齐……”
安齐没有看向他,仍是微笑望着麻雀,“但是,既然你找到这儿来了,那说明你我有缘。”他用另一手的食指尖轻碰了一下麻雀的脑袋,一点微光落入鸟身之中,随后,安齐将手伸向窗外,“去吧。”
麻雀在他掌中跳动几下,点头示意一番,然后展翅高飞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齐收回手臂。任崝嵘马上冲上去关起窗户,将安齐的双手牵在自己的大掌中,捂着他冰凉的十指,“你给它喂了什么?仙丹吗?”
“只是,让它能听懂人类说话的……”安齐话没说话,突然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任崝嵘一下慌了神,将安齐抱在怀里,轻轻放回到床上,然后转身就想往外跑,“我去喊郑道长和医生!”
“不用,”安齐拉住了他的手,使他又转身回到自己旁边来,“我就是……有点累了……别走……”安齐打了个哈欠,话音渐弱,眼皮没眨几下就合拢起来,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任崝嵘将他的手握在自己面颊旁,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呼吸和神情,见他虽然微皱眉头,喘息略显急促,但确实只是累得睡了过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安齐,看了很久,将他偶尔因腰背不适而轻轻扭动时发出的哼声,和他在睡梦中也不时抬起手来护着小腹的姿势,还有他无意识之中仍想往自己怀里靠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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