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崝嵘挂断电话,谨慎地看着纪千秋:“邓老板让你回去一趟,他那边有事情需要你。”
纪千秋稍感惊讶地睁了睁眼,片刻后,垂下睫来,情绪不明地轻声回答:“行,那我先回去。反正……也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这就离开了。任崝嵘心情复杂地看着门口,仍在不断揣测着目前的情况,但只要身边一有动静,他的注意力便马上回到了安齐身上。
“我想起来走走。”安齐深呼吸几下,努力撑起身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任崝嵘手忙脚乱地想要搂住他,但被他挥手拒绝了。安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对孩子出世的期待使他面泛红晕,虽然身体沉重笨拙,但意志坚定,令人敬佩。他自己撑着腰,绕着客厅慢慢地走着,任崝嵘保持着对他的关注,在茶几处翻出几颗巧克力来,递到他跟前,“要吃吗?”
安齐欣然接受,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又伸手向第二颗。剥开包装后,他却把巧克力凑到任崝嵘的唇边,送入他口中。
任崝嵘稍微一愣,神情随即柔和下来。他倾身靠近,双手替安齐抱住坠在腰间的孕腹,低头凑近他的脸庞,极温柔地吻向他的唇。安齐轻叹一声,唇瓣微张,让两人口腔里融化中的巧克力搅作一团,带着轻微苦涩的香气充盈了他们的世界。
两人沉浸在瞬间的温情之中,直到阵痛又起。“呃——”安齐浑身颤抖着倒在任崝嵘臂弯里,在他的搀扶下,仍然坚持着,一步一步地走完了这一圈。
“凳子?”
邓子追慌张地回过头去,只见许久不见的海一健正朝他走近,身上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深色制服,仿佛是个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朋克战士。
“你……?你没事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邓子追几乎想要给他一个大拥抱,热泪盈眶地看着消失了一年多的老友。他上下打量着海一健,惊讶于对方的神情严肃和行色匆匆,浑身上下再也不见以前的吊儿郎当,“你这身打扮,是升职了还是转行了?”
“这是死神的战袍,先不说这个,刚才怎么回事?”海一健似乎无意与他寒暄,紧张地抓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近,“我上一秒才恢复职务,下一秒,整个地府就都被震傻了,这种程度的怨力爆发,除了他逃跑那一次之外,就没人见过。你们是不是和鬼王正面冲突了?其他人呢?菩萨呢?”
见他如此着急,邓子追也收起了玩笑颜色,正经回答:“我们没有和鬼王正面接触,但安齐可能今天就要生了,鬼王大概是派出了他手底下所有的牛鬼蛇神,全部去袭击我大师兄了。我师父猜到这大概是声东击西的招数,但就算这样,也不能眼看着大师兄送死啊,他去救人了,我现在也准备去安齐和老任那边。”
“不对,这么夸张的数值,不太可能是其他怨灵小喽啰造成的,鬼王本人绝对也做了什么……但既然战神真君在菩萨那边,那应该……”海一健苦思冥想着,忽然又皱着眉看向邓子追,“你刚刚说什么?安齐要生了?什么生了?”
“他怀孕了,快生了啊,我男友还过去给他当助产士呢,都准备好久了。”邓子追回看向他,见他脸上写满了紧张,有些不太对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出来,“……你之前不是,去探望过他一次?”
“我回到地府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阎王大人都差点不准我复职,怎么可能允许我到凡间来?”海一健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认真地握住邓子追的双肩,逼迫他直面自己,郑重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本来就认识的几个人之外,你们还接触过什么别人?”
“别人?没有,没有别人……”这时,邓子追的心底开始出现一个令他害怕的可能性,像是某个被他潜意识拼命掩盖、尽力否认的事实,在此时此刻,终于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除了,千秋……”
“千秋?是你刚刚说的你的男友吗?”海一健飞快地追问,稍微用力捏住邓子追的肩膀,摇晃着他的身体,“他长什么样?你快告诉我,凳子,你说啊!”
“他……他大概这么高,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长头发,不爱笑,但只要一笑起来就跟仙女一样好看……”邓子追轻声说着,话音断断续续,比起是在对海一健描述,似乎更像是在回忆着纪千秋令他心动的地方,以此来说服自己,在纪千秋身上从来都只有美好,不会有任何的不安和伤害,“他总是穿着同一件长风衣,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味,他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他,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