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妩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正顺着楼梯从二楼走了下来。这名男子唇红齿白,十分俊俏,年纪看起来不大,声音倒也算不上多么好听,但是比之方才那一室的粗犷大笑却是悦耳如同天籁。
可是他一出声,原本热闹喧哗的大厅却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名男子径直走到靳妩面前,行了一个礼,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羞涩。。。放在一名男子身上可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形容,可是除此之外,靳妩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羞涩更适合用来形容这名男子了。
“冒犯了,在下在楼上看出姑娘似乎身怀绝艺,一时按耐不住想与姑娘切磋一二。姑娘若能接在下十招,在下愿奉姑娘为上宾一起品尝这全牛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些大汉听了这名男子的话,似乎有些意外,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看好戏的表情。反观这名男子,明明是在邀人比武,神情却像是个内向寡言的少年,白净的脸上还泛起了一丝可疑的嫣红。
“这。。。在这里比武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姑娘说的是,若是坏了品宴的雅兴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不如我们点到即止,约定若有任何一方移动或损坏了楼中物件,就算输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男子真是奇怪的很,居然在这煜都最有名的酒楼里拦下一个陌生人比武。可是看起来他又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香味。。。这可是寻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名鼎鼎的全牛宴呀。
“那就依公子所言吧,点到即止。”
那名男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做了个礼让的手势。靳妩也不客气,身形微动,旁人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两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真动起手来却是大大出乎了靳妩的意料,这男子看起来羞涩内向,可动起手来却隐约有横扫千军的大将风范,招式之间大开大合气势磅礴。
反观靳妩,身形灵动飘逸,招式朴实无华却招招制敌绝无落空。两人的身影在这酒楼之中上上下下四处翻飞,却一丝一毫也没有损坏这楼中的摆设,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频频叫好。
不过须臾之间,十招已尽。
“在下输了,姑娘果然好功夫,能邀得姑娘这样的座上宾,是在下的荣幸。”
“公子客气了,我虽然侥幸赢得公子一招半式,于武道之上却是输了。”
二人说话间,一名伙计走了过来,在男子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男子闻言一怔,方才继续说道。
“这宴席的主人对姑娘甚是欣赏,想请姑娘上楼一叙,不知是否方便?”
男子话音刚落,楼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议论声纷纷响起。靳妩对这宴席的主人原本早有猜测,可是和这位黑衣男子过招之后,却发现这宴席的主人或许未必如她猜测的那般。
靳妩细细想了想,与其在一楼与这些大汉同桌,倒不如去会一会这位主人。反正都已经生出了枝节,此时再退缩岂不是晚了些。靳妩想到这里便答应下来,随着那名男子向楼上走去。
一头牛的二楼数来数去也就东南西北四间包房,此时只有东面的房间门口站着两名侍从,其余几间都空无一人。
这位宴席的主人还有这名黑衣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么大的排场,包下了整座酒楼,特意安排了一桌全牛宴,就只为了宴请这黑衣男子一人么?
那名黑衣男子果不其然,径直带着靳妩走进了东面的房间。
房间正中只有一张圆桌,桌旁只有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主位之上。那男子见二人进来便绽开一个微笑,这一抹笑容非常温和,似乎和律有些相仿。可是律的笑容,温和的只是表面,内里却暗藏着无数机锋。而这一名男子,却真是如同一块毫无棱角触手即温的羊脂白玉。
真真当得上那一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有劳肖将军,姑娘请坐。”
白衣男子向那位被称为肖将军的黑衣男子行了一礼,随后抬手邀靳妩落座在他左手的位置,那位肖将军却坐在了他右手的位置。
肖将军?
靳妩听了这位白衣男子的话,心下一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顺着那名男子的手走向了左侧的位置,却没有急着入座。
“误闯公子宴席,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姑娘不必介怀。今日原本是我为这位肖将军设下的接风宴,方才他在楼上瞧见姑娘与店家说话,见姑娘气息绵长似乎身怀绝艺,一时起了好胜之心方才定下赌约,冒犯了姑娘。”
“能得宁王殿下相邀,是我的福分,何来冒犯一说。”
宁王伊祁决闻言有些意外,却只是笑着和那位肖将军对视了一眼。
“不知姑娘从何而知?”
“雕虫小技而已,不敢冒犯了宁王殿下。”
“无妨,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既然请姑娘上来,那姑娘就是我的座上宾。我十分好奇姑娘究竟是如何猜出了我的身份,还请姑娘为我解答一二。”
“那我就献丑了。”
宁王点了点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靳妩顿了顿,才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根据伙计所言,能包下这全牛宴的人非富即贵。其次,楼下的客人长相作风豪迈粗犷,佩刀饮宴,而且还是相同的佩刀,必然是军中人。而这位肖将军,一出手便有大将风范,再看楼下军士对他似乎十分敬重,说明他在军中的地位不低。而阁下坐在主位,这位肖将军却坐在右侧,说明阁下的地位或者官职在他之上。再看阁下的年纪和气度,想来多半便是宁王殿下。小女一时冲动妄加猜测,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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