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顺利出了城就可以暂时放下心了,肖未是这么想的。
钺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总觉得今晚实在太过顺利了,她似乎遗漏了什么,导致整个计划都缺了一角。
可是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因为她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十天,要做的事情太多,要避开的人也不少。
人?
对了。
原来这就是让她觉得不安的变数。
人,那个来给她送消息的人,那个连是敌是友都不知道的人。
钺心下一凛,突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可是她下意识的回头,却只看见森冷的月光照射在那一片寂然不动的草地上,如果她不是心有挂碍的话,也许会觉得这真是一个赏月饮酒的好时间。
可是今晚,她只觉得这惨白的月光照的人心里发慌,而这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和不远处那些静止不动的树影实在安静的有些诡异。
没有风,也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
也许是她多心了。
她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可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绝不可能再停下来。
所以她只得勉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回头一看却发现肖未已经站在了那棵不起眼的大树底下。她收敛精神向着那棵大树奔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那阴暗高耸的城墙上有一个红衣人居然就这么凌空立在其中一块稍有裸露的巨石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
那一抹艳丽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绯红在森冷的月光映照下,竟然散发着一种凄厉诡异的美感。
但是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和这幅奇异的情景却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他在笑,而且是眉梢眼角都写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的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肖未心急火燎的奔到了树底下,其实是因为担心他事先拴在这棵大树底下的两匹骏马。
虽然杏桃村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是无谓的消耗还是能免则免吧,毕竟前面的路可没有这么好走。
他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个拴马的好地方,既是在镇北军的驻地范围内,又超出了实际驻扎的范围。
没人敢进来偷马,又不会有军士前来巡视。
所以这两匹马已经孤零零的在这栓了一整天,幸好还好端端的在原地。
肖未解开了拴在树上的缰绳,把其中一条递给了钺。钺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缰绳,肖未也没有在意,直到他一个飞旋熟练无比的跨上马背之后,才发现了问题。
钺几乎不会骑马。
她仗着一身功夫勉强骑上了马背,可是她浑身僵硬的坐在马背上都连缰绳都握不好。那匹骏马焦躁的打着响鼻,似乎对它背上这个连缰绳都不会握的新兵十分的不满。
肖未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钺不会骑马,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压根没想过骑马这样的小事居然会难住他这个聪明强悍的好妹妹。
可是无论如何,钺不会骑马都是事实,看她这个样子恐怕连骑到杏桃村都不可能。
“下来,我带你。”
肖未苦笑一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伸出手去准备扶钺下马。只可惜天色太暗,否则他就可以看见这个平时就知道看他好戏的妹妹居然破天荒的红了脸。
那张白皙的俏脸上飘起两朵红云,犹豫了一下才把手连带着缰绳一起递进了肖未手里。钺刚把手放进肖未的手里,肖未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钺借着他的手腾空一跃,直接从那匹马的背上飞到了肖未的身后。
她人刚坐稳,两匹马就一前一后的飞奔起来。
“那匹马?。。。”
“留在那里总归不太安全,还是带走的好。”
猎猎的风声在钺的耳边呼啸而过,肖未的声音夹杂在风中有些模糊不清,幸好钺的耳力还算不错。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一匹马而已,就算留在那里被别人看见了似乎也没什么。可是肖未却还是把这匹马一起带走了,难道他还有别的顾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的时候,她只得暗自把这个疑问压在了心里。
肖未的确有顾虑,只不过他的顾虑却不是钺想象中的那些。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把一匹骏马单独留在旷野之中一整夜不太安全,而马对军人来说,一向都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两匹骏马在月光下狂奔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隐隐约约勾勒出几间稀疏的房子。
“这是杏李村。”
肖未继续打马朝着前方奔行,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先是那几间稀疏的房子,然后是那一大片村落,逐一进入钺的视线,又彻底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身后杏李村的影子逐渐消失不见,眼前又成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未知是恐惧的根源,却又因此才会有那些豁然开朗的惊喜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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