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这屏风后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从那人粗重杂乱的呼吸声中,却可以肯定他不会武功。
不过无论他是谁,如此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不敢见人的,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人。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自称一会儿就来的罗闵行罗知州。
至于那人藏在背后,仅仅是为了偷听她和牛重的对话,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哥,你说爹爹到底怎么样了,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
钺刻意压低了声音,期期艾艾的说道。
牛重一愣,也不知道她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可是无论是哪一出,戏既然已经开锣了,他总得配合着唱下去不是。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还说没事,要是没事,你用得着骗我吗?”
钺的声音突然尖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因为受了兄长欺骗而闹脾气的小姑娘。
“我那不是怕你担心,所以才。。。”
“爹爹要是真的没事的话,你又何必瞒着我?”
“你这是什么话,知州大人一番心意,体恤爹爹年纪大了,墨县的日子又不好过,所以才特意把他接到知州府里来过好日子的。”
牛重装作佯怒,语气也不由自主的重了起来。钺嗫嚅着嘴唇,装作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腔调。
“我。。。我。。。我这不是担心爹爹吗,他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这知州府就算再好,说到底也是别人的地方,让那些下人照顾爹爹能有咱们自己尽心吗?”
钺的话音刚落,却发觉屏风后面的气息似乎正在逐渐远去。牛重看见她的眼角不住的瞟着那道屏风的方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和钺一唱一和的说了那么半天,倒真像是在跟自家妹妹说话一般,就算察觉了也远远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牛重一时出神,话头自然也就停了下来。钺却突然朝他使了一个眼色,飞快的瞟了一眼门外的方向。
“我知道你担心爹爹,所以我这不是带你来了么?”
牛重马上反应过来,重新接上了话头。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外。
“牛知县远道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一个面容寻常,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招呼着牛重,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似乎有一种矫揉造作的威严感,让人听起来十分别扭。
牛重一看见那人,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拜见知州大人。”
“免礼,免礼。你我之间同僚多年,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果然是传说之中的罗闵行罗知州。
钺暗自抬起眼睛,略带深意的打量了一番。
这位罗知州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起码就冲他这一手恩威并施的手段,难怪能把整个梧州上上下下几十号官员都攥在手里。
不过他这一手恩威并施看在钺的眼里却实在算不上高明。因为他的言谈举止之间虽然刻意表现得十分亲厚,就好像真是一位体恤下属,宅心仁厚的好知州,可无论是他眼神还是动作都带着过分浮夸的虚伪。
钺低垂着头站在牛重的身后,装作不敢直视罗闵行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早已经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清楚。
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抬头,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就可以肯定刚才躲在那扇屏风背后的,就是这位罗闵行罗知州。
可是他却明知故问,故意装作一副刚来的模样。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刚才故意躲在屏风背后,大概是为了探听牛重会不会对牛晓说起那些账本或者名册的事情。
至于得到答案之后,他想要做什么,她却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知州大人宽厚,但是该守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罗闵行看似是伸出手挽住了牛重的躬身大礼,可是实际上根本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的手只是虚晃了一下,然后就看着牛重把这大礼行了个踏实,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得色。
“知州大人,这是舍妹牛晓。擅自前来拜访,扰了知州大人的清静,牛重深感惶恐。”
“民女牛晓,参见大人。”
眼看着罗闵行终于在主位上坐定,牛重才指了指身后的钺,罗闵行却装作浑然不知一般打量着钺。
“原来是牛姑娘,不知牛知县为何把牛姑娘也带到本官府上。。。?”
“说来惭愧。家父在大人府上叨扰之事,牛重原本不欲让妹妹知晓,以免她担心。可是日子久了,终究还是瞒不住。妹妹与父亲亲厚,许久不见十分担心父亲,所以才吵着闹着非要让带她来见见父亲。”
“原来如此,牵挂老父倒也是人之常情。牛大爷在本官府上多时,本官特意吩咐人尽心照顾着,一切安好。不过牛知县这一趟来得突然,也不提前跟本官知会一声,莫不是担心牛大爷过得不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