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像是想要就这么看进她的深心里去。
“这一次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我就绝不容许你再逃避徘徊了。”
“当然。”
钺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温热的唇瓣已经堵住了刑接下来的话。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那一袭绯色的衣角,将那一抹玄色笼罩其中随风翻飞,亲密无间。
月末二十,宜祭祀入殓,忌嫁娶入宅。
先帝丧礼入殓的日子终于到了。
对于景帝,钺一直是心怀愧疚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与景帝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可是景帝却从不曾亏待于她,甚至于用接二连三的盛宠宣告天下,她不仅是永宁王的妻子,更是他唯一的儿媳妇。
可是她却辜负了景帝。
若是没有那件事,那么景帝也不会这么突然就去了。即便身患旧疾,可毕竟已经拖了这么多年,未尝没有更长久的以后。
可那终究只是如果,就好像这世上大部分的悲剧,都来的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这一日,钺专门起了个大早,只想着悄悄去送他一程。
毕竟生死虽已不可逆,可是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他这最后一程。
可是她刚打开房门,却见刑早已等在了门外。
“你。。。”
“走吧,我陪你去送他最后一程。”
“可是你的伤势。。。万一被人发现了。。。”
“无妨,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也好。”
钺默了一瞬,片刻后脸上却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主动伸出手放进了刑摊开的掌心之中,两人相携走出了一头牛。
楼中一片静谧,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悄然离去。
按祁国祖制,先帝下葬,巳时起灵,继君扶灵,太后主持丧礼。
两人悄然出了一头牛,还远远未到时辰,锦绣大街上一片死气沉沉的肃穆,却已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等到了时辰,恐怕这锦绣大街又要被观礼的人群围上个水泄不通了。
可是这般架势却像极了永宁王大婚的场景,可是短短数月的时候却已经从张灯结彩的红变成了生离死别的白。
两人出了一头牛,钺正愁着找个既隐秘又能看到情况的地方,刑却指了指不远处那一座高耸的塔楼。
伊祁皇室的祭天塔,煜都城内最高的地方。
这一座祭天塔距离皇城不过咫尺之遥,塔上有一牌匾上书祭天塔,世人皆知此处乃是伊祁氏皇族祭天的圣地,寻常人不可擅入,却鲜有人知道,这座塔还有另一个名字,冥楼。
塔上十九层,祭天祈福,直入云霄,塔下一层,暗无天日,人间地狱。
这也实在太冒险了吧。
钺刚想阻止,可是刑不由分说已经挽起钺的腰,飞快的带着她穿过人群向着祭天塔的方向去了。
两人在塔上找了个既隐秘又能博览全城的地方,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见锦绣大街上果然如她所料那般逐渐挤满了人,眼看着距离巳时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了,紧闭着的皇宫大门这才终于打开了。
随之出现的却是一列列整装有序的军列,不急不缓的穿过那扇大门跑了出来,列在锦绣大街的两侧,挡在了百姓身前。
等那一列列军列站定之后,一匹枣红骏马头前迈出了大门,骑在那马背之上的却是身穿战甲英姿勃发的肖未。
“叶烁光宫变事败身死,肖未立了大功,甄家正式递了帖子,说是甄老将军年迈病重,已不堪重任,请旨正式辞去大将军之位。宣帝同意了,同时晋肖未为大将军。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旨昭告天下,不过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收到消息宫中已经在拟旨了,详细景帝大丧过后不出数日就会正式下旨。一旦昭告天下,肖未就不再只是西军少将,而是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
刑的声音淡淡的响在耳畔,钺明明把那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晰分明,却只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切。
肖未。
那个面容白皙清隽,一见了陌生女子却脸红似朝霞的肖未,那个豪情万丈不问身份只一心将她当做妹妹的肖未,那个为了祁苏一意远走弃文从军,却又为了祁苏重返煜都深陷泥潭的肖未。
他即将成为军中第一人,祁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了。
可是当她凝望着此时骑在马上的肖未,却觉得此时的肖未虽然身穿这一身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大将军战甲,却再无初见那时的意气风发肆意潇洒了。
这一身尊贵无比的战甲,究竟困住了多少人,又浸透了多少鲜血,到底是荣耀还是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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