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插在肖未背上,弓却握在严参将手里。
严参将狞笑一声,一字一句的慢声说道。
“大将军肖未,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幸得元帅明察秋毫识破其奸计,方未铸成大错。元帅感念其从军多年功于社稷,欲先将其收押待还朝再行发落。然逆贼肖未眼见阴谋败露意欲逃遁,元帅深知肖未之能,绝不可任其逃亡祸国殃民,亲自领兵追赶直至羿日境内。逆贼肖未公然拒捕屠戮同袍,元帅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当场格杀,正待收兵回返之际,却被敌军发现了踪迹。一场混战之下,敌众我寡终是不敌只得匆忙退走,可是逆贼肖未的尸首却在混战之中不知所踪。”
肖未闷咳一声,听过严参将这一席话终是悟了,只是眼前种种却有些看不清了。
“想不到我肖未这一生纵横沙场杀敌无数,最后却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肖未单膝跪地,左手握剑杵在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永宁王,嘴角挂着苦笑,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有些不对劲。”
琥二紧紧制着祁苏,凝神望向肖未,慢慢皱起了眉头。祁苏心中焦躁不安,一心挂着肖未的安危,只恨不得马上冲下山崖拼死也要救得肖未活命。
祁苏挣扎得厉害,逼得琥二连连分心无法深思究竟是何处不对劲,幸而一直等在后头的陆重光眼见这一连串变故也坐不住了,小心摸索着上前来,身后还跟着雪白的毛团子小八。
“肖大将军一生征战,最后死在这沙场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眼前一连串惊变陡生,永宁王却仍是泰然不动的骑在马上,语气漠然分明早已知晓今日变故。可是他们既然早已勾搭成奸,严参将那一箭便是开了弓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可眼下永宁王不仅不急着了结此事,反而老神在在的说些无用的闲话。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着?
琥二心里不住的犯嘀咕,实在找不出头绪,只得悄悄把祁苏塞进了陆重光怀里,嘱咐他无论如何得稳住了祁苏。一方面是怕她沉不住气打草惊蛇,救不了肖未反而把他们也给搭进去,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护着祁苏。
肖未是不能不救的,且不论钺姑娘叫他一声兄长,单为了他曾在煜都伸出援手的大恩,他琥二就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就一个人,下头却是上百号的精兵强将。
即便他二大统领神勇无双以一当十,可还有那剩下的九十,一人一刀也足够让他和肖未死的不能再死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想救肖未唯有趁乱劫人这么一个法子,而且还不能是小乱,必须得是大乱,乱得永宁王顾不上肖未,才有一线希望。
琥二心里原本已经有了主意,可是这第一步就出了他的料想。
严参将趁肖未心神大乱偷袭得手,那接下来便该尽快拿下肖未了结此事。要拿下肖未可没那么容易,毕竟他这大将军可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即便受了伤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他们打起来,那这小乱便是成了。
接下来琥二再在小火上加把油,乱了永宁王的阵脚,自然便有了可趁之机。
可是他算错了,而且至今没想通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原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肖未不明白,肖家究竟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忌惮,让肖未一人死还不够,却要大费周章编排如此一桩好戏,非诛了肖家九族不可?”
琥二一愣,这头的不对劲还没琢磨明白,肖未这话一出却又仿佛意有所指。
是了,若只是不满肖未,要他死的方法多的是,何必非要给他安上通敌叛国这么一条诛九族的大罪。
还是目标原本就是肖氏一族?
可除去肖氏一族对祁国,或者对宣帝又有什么好处呢?
肖未此问一出,却是许久没有听见永宁王的答复,反倒是肖未接下来一语惊醒了琥二。
“王爷不答,那便让肖未大胆猜一猜,今日之事陛下并不知晓,而想借肖未之死诛肖家九族的人其实是王爷,至于王爷的目的便是要让这永宁二字再不作数!”
“住口!”
严参将大喝一声,脸色已然变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永宁王挥手拦了下来。
“都说肖将军胸怀坦荡,不屑心机,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全然如此。只是将军即便猜到了又能如何?无非让本王更加坚信,今日必定要让将军葬身于此了。”
永宁王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剑,肖未苦笑一声,想他糊涂一世,临死之际也算是聪明了一回。
“有劳王爷亲自动手,当真是看得起肖未。”
永宁王杀心已成,琥二却听得肖未话中带刺,语气讥讽,却连一点儿反抗的迹象都没有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这个肖未平日里还有些用处怎么关键时候就成了闭眼等死的软脚虾呢。
琥二急的满头大汗,实在摸不透肖未的打算,让他即便想横下心拼上一回命也束手束脚。
“是毒!那箭上有毒!要不了命却能让人四肢麻痹动弹不得!”
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祁苏解了琥二的惑,怪不得肖未不加反抗,原是反抗不得。
至于为何下了毒却又不下致死之毒,无非是因为致死之毒纠缠肺腑太过明显,可是这似毒非毒的麻痹之物却隐蔽得多,否则万一肖未的尸首被人发现,却是死于中毒那便有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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