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一声震天的惊雷响过,紧接着,那缠绵了大半个晚上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夜色越发地凉了,而小木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女子轻薄的衣衫胡乱地扔了一地,残破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衣衫一侧,楚倾娆仰面躺在地面上,视线随着上方男子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晃动着。
那媚药的药性定然是极烈的。直教那动作非同往日,失了所有理智,全然地被本能所驱使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深重,都要粗暴。
而楚倾娆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两个月而已,尚还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暴风骤雨般的肆虐?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如同狂风骤雨中孤单摇曳的小舟,被滔天巨浪席卷着,震颤着,直至淹没……
可视线极却为平静,平静到如同死水一般,只会在极少的时候,突然涣散开来,然后,又极为缓慢地恢复如初。
灯光不知何时已经燃尽,屋内暗了下来。于是黑暗之中,只剩下男子的喘息,伴随着撞击声,此起彼伏。
忽然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分明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贯穿了之前的那两种声响。
祈晟的动作便是一顿,他抬起写满了欲望的眼,似看非看地望向楚倾娆,却仿佛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最后只茫然地皱了皱眉,再度伏在她的脖颈处。
“帮我……”似轻吻似低语,他哑声道,“帮我……一回……”
楚倾娆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了一个自嘲的笑。与此同时,眼角那泪水划过的地方,被风一吹,只留下阵阵凉意。
她性子素来高傲冷淡,活了两世,就算是被Nell背叛,也不曾为之落过一滴泪。
然而方才,她却发现自己落泪了。
为了谁,为了什么,她说不清。
她只知道,那种有什么从体内徐徐流走,被慢慢掏空的感觉,太疼了……比她曾经受过的刀伤,中过的子弹还要疼千倍百倍。
一直疼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楚倾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是何时醒来的。只知道,等她重新睁开眼时,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而身体,早已空得仿佛连五脏六腑都不剩了。
她尝试着动了动指尖,才发现自己终于恢复了知觉
而祈晟却早已昏睡过去,丝发凌乱,来不及褪去的衣衫还松松地挂在肩背上,沉重的身体压着她,气息却已经变得平稳。
她吃力地把人推开些许,然后缓慢地站起身来。
双脚刚一着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便霍然而起,从腹部经过腿跟,一直蔓延到脚尖。
她身子一软,险些再度摔倒,幸而急急扶住了墙边,才勉强站稳。
却依旧抖如筛糠。
因为她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热流,带着浓重的腥膻气息,正从自己的下身缓缓地流出,顺着腿脚,落满了地面。
没了,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想到此,楚倾娆转过头去,凝视着全无知觉的男子,眼中瞬间浮现出点点的杀意。
仿佛骤然恢复了气力一般,她弯腰将对方掉落在墙角的配剑捡起,扬手挥出一道雪亮的剑光,直直朝对方的心口刺去。
然而却终究在相隔一寸的地方,住了手。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楚倾娆木然地立在原地,面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却是低垂了眼,死命压抑着喉间涌起的腥膻。
却到底无济于事,很快脊背一弓,便呕出一口血来。
她也懒得去擦,只是稍稍仰起头,让自己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她怕若非如此,自己当真会再度瘫软在地。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子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
无论是失声还是失力,她没有一招是闲笔,每一步棋都走得精打细算,再得当也不过。
或许,连祈晟的到来,也是她的算计之一。
偏偏这人还是祈晟,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之人。
她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呵,让他这个父亲,亲手扼杀掉了自己还未成形的孩子,还当真,是一件足够讽刺的事情……
想到此,楚倾娆的身形便又是狠狠一晃。低头看了看满屋的狼藉,她忽然觉得周遭弥漫着的腥膻,以及那别样的气息,都太过刺鼻,让她忍不住要晕眩。
皱皱眉,她吃力地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然而这时,门却自己从外面打开了。
楚倾娆恍然地一抬眼,便见一道素淡的人影,正有些无措地立于门外。
即便面色苍白得全无半点血色,即便鬓发散乱得不成样子,即便人已经明显地瘦削得不能胜衣,他依旧风姿如玉,俊雅出尘。
暗淡的月色投在他轮廓柔和的侧脸上,清清楚楚地勾勒出了神情里那抹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
竟是……云卿策。
楚倾娆也在原地愣了愣,但很快,她平生头一次地,竟有点庆幸这人是看不见的。
至少,自己在他面前还能挽回些许颜面。
但转念一想,他瞎的不过是一双眼,心思却比不瞎的人更加清明,若当真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故而她只是无声地一笑,拖着沉重的步子,依旧朝外面走去。
却在同云卿策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力道很弱很轻,但出手却十分精准,并且那瘦削而白皙的五指,正隐隐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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