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沁凝视着她轮廓美好而精致的侧脸,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有些失语。
她着实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子,竟是如此地直率和爽朗。回想起之前对她的重重揣度和猜测,只觉得实在不该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对于楚倾娆的故事,她也不是未曾打听过,却知之不多。只大抵知道,她同那大胤的摄政王颇有些瓜葛,遭到追杀,为自己大哥所救,才会来到漠北之地。
而在看到对方眼底那短暂浮动着的波澜时,她又忽然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这个女子,是个充满了故事的人。
正有些发呆之际,肩头却被人轻拍了一下。楚倾娆不知何时已然坐正了身子,低头看向面前河水之中,两个人的倒影。
“你大哥是个好人,他是真心为你着想,不是因为你母亲的原因,你别多想了。”她语气虽十分随意,却莫名透出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
科沁看了一眼二人投射在湖面上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楚倾娆,不知为何,半晌之后只生生憋出了一个“嗯”字。
正此时,远方忽然有急匆匆的马蹄声跑过。
楚倾娆吓了一大跳,赶紧抓起软枕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肚子里,然后做出笨笨拙拙的样子,半躺在了草地上。
科沁自觉误会了楚倾娆,心中已是羞愧不已。她又是个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性子,待到马蹄声走远了之后,便有些坐不住了,扯了个理由走了开去。
楚倾娆依旧神情懒散地坐在草地上,盯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回想起刚才自己身边,科沁那张和自己一道反射在湖面上的脸孔,她一个激灵,忽然坐正了身子。
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科沁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了……
因为她长得……像自己。
……
沙鹰走进蒙古包的时候,楚倾娆正照旧把软枕头甩在一边,盘腿坐在羊毛毡上,做着自己闲极无聊的时候一定会做的事——削竹片。
也亏得沙摩多身在漠北,还想方设法找人弄来了不少竹子,供她这种奇怪的消遣。
“主子,这是今天的安胎药。”沙鹰走上前来,笑眯眯地道。
楚倾娆“嗯”了一声,停下手中动作,抬手接过,仰头跟喝酒似的,一口豪饮干了。
——这药是经过楚倾娆亲自改良过的,有胎则可安胎,无胎亦可安神补气,强身健体,总之没有坏处。
自打上次梦见过身体原主配药毒疯自己之后,楚倾娆便感觉到有一大股记忆,回到了自己的脑海。
正是原主精通的制毒制药之术。
故而她首先根据梦里的毒药,给自己配了副解药,彻底解除了那种每月定期发作的媚毒——虽然自打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那毒便也的确再未发作,对此楚倾娆只能解释为,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让身体的机能发生了变化。
但不论如何,如今的她,不仅“无毒一身轻”,反而获得了新的技能,实在是好事。
从楚倾娆手里接过喝完的空碗,沙鹰正待转身走出蒙古包,却骤听身后响起楚倾娆的声音。
“等等。”
沙鹰回头,道:“主子,怎么了?”
楚倾娆已经完全放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正盘着腿,面朝着她。
她盯着沙鹰看了看,忽然道:“以你的本事,能查得到我原来的身世么?”
沙鹰微有些讶异地扬了眉。她倒是知道楚倾娆疯过傻过,记忆有些残缺不全,但总觉得以主子的性格,好奇心并没有那么旺盛来着。
过去都不感兴趣的事情,怎么今天忽然心血来潮,想着要查了呢?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了想,道:“我去试试。”
楚倾娆扬眉,看着她的双眸里多出了几分玩味的神情。
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指尖,摸索着下颚,笑道:“奇怪,换了过去,你难道不是应该干干脆脆地说一个‘是’就完了么?为何今日的回答,如此模棱两可?”
沙鹰凝视着自家主子,心中骤然一个“咯噔。”
但即便如此,杀手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包吃住了面上的沉着冷静,并未改色。
“主子,”她道,“此处不比中原,我并无事成把握,只能实话实说。”
楚倾娆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道:“可为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过去也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把四大王公什么的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顿了一顿,她忽然响起什么似的,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哦!难道……那些事情,是你早就知道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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