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站起身來,拱手道:“韩老爷,本人觉得此事不妥,还需多加商议才是。”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是船坞老大,此事你最有发言权,有何见解,说來听听。”
那人放下酒杯,道:“韩老爷说得倒是在理,社稷危难,若说我们提供一些援助,倒也是说得过去。杨某绝不反对。但是凡事都得有个度,越过了这个限度,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先不说这五十万银钱,杨某负责船只调动,便说说这千艘快船之事。杨某认为此举极不明智。各位可以算一笔账,一艘快船之上需得配十名水手,单单是这些水手的工钱怕是都已经超过五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各种出海需得做的准备,以及船只损耗。更不提因为此事而延误的航程安排,这些损失和损耗已经难以计数。而且韩家船业也承担不起。”
韩世贵点头,道:“杨老弟说得是,这些韩某都想过,今日我已经查阅了账目,也大致估算了一下船坞的损失,你说的确是实情。那,诸位还有谁想说点什么吗,”韩世贵看向月氏姐妹,道:“二位从长安而來,有什么想法,”
月氏姐妹相视一眼,月无艳道:“我们姐妹初來乍到,于韩家之事不大熟悉,不敢妄谈。”韩世贵摆摆手,道:“今天便是请诸位前來商议,不管合不合理,有话直说便是,集思广益,才能有解决问題的办法。二位如今也是我韩家的合作人,利益相关,自可谈谈想法。”
闻言,月无艳点了点头,月倾城慢慢起身,道:“若是这样,奴家妄谈几句,请勿见怪。奴家乃是长安人士,此番饱受战火荼毒,深知长安人民之苦。将心比心,长安的父老乡亲定然希望有人能够带他们脱离如今的现状。古人云,‘自古帝王得民心者得天下’。奴家窃以为商道亦是如此。如今长安难民数以千万计,若要展开救援,势必花费巨大。但是若是能够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岂不正是雪中送炭。大量难民逃往江南,势必会带來长安特有的技艺和有志之士。他们必然对韩家感激之至,必定不遗余力替韩家献出一己之力。即便帮了那些并无才艺也无技艺的难民一把,他们无以为报,却也能让韩家的义举心口相传,远播声名。这种无形的力量,定然会给韩家带來无穷无尽的长远收益,以及商界之中的丰厚口碑。此其一。
其二,韩家如此大规模的义举,势必会得到朝廷的关注。当今圣上乃是一代仁君,于民生一道十分重视。若是韩家能够行此举,圣上必然嘉举,能够得到天子的肯定。韩家的地位必将提升无限,到时候,洛家、齐家、魏家便再难与韩家分庭抗礼,整个扬州的市场必将逐渐被韩家收入囊中。”
月倾城一派有理有据的议论放出,说得在场多人一阵热血沸腾。仿佛韩家一统江南的地位已经就在眼前,商业地位再也难以撼动。不禁连连点头。韩世贵也很是高兴,道:“月老板言之有理,百姓的口碑乃是我们这些经商之人的无形财富。”
这时,只见一个女老板慢慢起身,道:“若是韩家一出动,其他三家也一同效仿又该如何,”
韩世贵道:“就算效仿,他们也拿不出我韩世贵能拿出的东西。我能拿出十年的利润用在此事之上。毕竟做此事的最终目的并非是为了得到什么,我们是要救济灾民,是一份责任。而且若是他们也一同出力,四大商家一同衰减利润,我们韩家也不惧他。更何况,对长安的难民來说,这也是件好事。”
那女老板点点头,又道:“可若是这样一來,便相当于韩家很长时间都断了利润來源。怕是难以同那三家竞争。”
韩世贵豪气冲天,道:“此事老朽已经想过,诸位的生意必然有所影响,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在恢复盈利之前。所有的亏损由我韩世贵独自承担。这件事老夫非做不可,做了这件事,势必会让我韩家受益匪浅。投入的钱财和人力物力虽大,但也只是一时的困难。相信韩某,不出三年,我必定会让诸位成倍增收。”
众人听得此言,心中已沒了后顾之忧,一时间全都起身,罗啸成听了半天,虽然他对商业不感兴趣,但是也听懂了众人争论的焦点,心里对这位韩老爷崇敬之至,也举杯,慨然道:“韩老爷,以前都听说商人都是无奸不商之徒,然而今日一见韩老爷行商之风范,让罗某人深深惭愧。韩老爷此举乃是长安之福,当然,也是韩家之福。罗某敬你一杯。”
“罗老弟客气了,你们能够为长安城奋战出力,我韩世贵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手刃异族侵略者,只能出钱出力,你我殊途同归,都是为百姓做些事罢了。”
冉倾珞闻言,心中一愣,这位韩老爷多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否则不会知道他们参战一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沒有难为自己的意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想到此间,稍为安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