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不少的,但是今年秋天的时候,山上忽然盘踞了一伙土匪,说是从长安逃难过来的。这山上突然变得不太平,来的人也就少了。自入冬以来,几位客官还是头一批客人。”
史云扬道:“匪类盘山,难道官府不管么?此处靠近金陵,治安应当很好才是。”那妇人道:“这群土匪功夫了得,而且琅琊山地方偏僻,山上的地势又是易守难攻,官府的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冉倾珞道:“那大娘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啊?那些土匪不会为难你么?”那妇人道:“姑娘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在此,就收两个茶钱聊以为生。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打劫的。况且那些土匪有时候不便进城,需要采买东西的时候,常常还要来让我帮忙。唉,不过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天气暖和些了,我也就准备下山去了。”
罗啸成突然一拍桌子,道:“什么土匪这么猖狂,咱们今天顺便灭了他们。为民除害!”
那妇人闻声吓了一跳,她眯起眼看了一眼,忽然双目陡睁,不由得惊恐地退了一步。冉倾珞奇怪道:“大娘,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腰上的老毛病。抱歉,跟几位说着说着就忘了事了,几位客官肯定都渴了吧,我去给你们烧茶去。”那妇人锤了捶自己的腰,转身退出了正堂。
冉倾珞觉得奇怪,以她目前的医术,一个人有没有病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妇人根本没有腰痛症,虽然她身体说不上好,不过也不见得是有痼疾。
“你们小心些,这大娘有些问题。她没有腰痛症,是在撒谎。”冉倾珞小声道。
罗啸成奇怪,“这女的看起来不像是会武艺的样子,身上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咦,会不会是开黑店的,专门给人的茶里下蒙汗药,夺人钱财?”
史云扬一笑,道:“你还怕开黑店的?”罗啸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注意着点。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乱世总多匪类,自从长安之乱后,这世道怕就不那么太平了。”
说话间,那妇人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盘中盛着四大碗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几位客官,小店买不起好茶,这都是些去年的龙井,你们将就着喝吧,能解渴。”那妇人退到一边,远远看着几人。冉倾珞示意几人先不要急着喝,她小酌了一口,果然发现茶水中有蒙汗药。
不过这点药的剂量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她向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即饮下了面前的茶水,暗中却用各自的能量压制住了药性。四人有意识地浅聊了一会,便装作药性发作,相继倒在桌上。
那妇人见状,飞快地奔出正堂去,少时间,只见其又重新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把生锈的剔骨尖刀。她慢慢走到了罗啸成身后,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儿啊,娘今天终于可以给你报仇了!”那妇人声音十分激动,以至于阵阵发颤,突然间,她举起了刀锋,狠狠地向罗啸成后背心扎去。
不过她的刀锋才刚刚落下,便被罗啸成反手夺了过去。那妇人还未反应过来,尖刀就已经在罗啸成手里把玩了。她大惊失色,身子连连后退,撞在门板上。
“你们,你们不是?”
“大婶,这年头蒙汗药可不一定好使。可巧我这个妹妹就是个大夫,你那茶里有东西,人家一闻就知道了。”
那妇人面色冰冷,眼眶里忽然涌出泪水来。道:“我认了,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全家都命丧你手,也不在乎再多我这一条人命。”
罗啸成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道:“我说大婶,你开黑店也就算了,怎么这还倒打一耙呢。咱们认识么?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杀了你全家。”
那妇人恶狠狠地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的丈夫,我的大儿子都死在你的手里,小儿子逃得一命,如今也是终身残废,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胡说八道,我罗啸成从来不滥杀无辜。”
那妇人凄声一笑,道:“你忘了么,十二年前,你一个人屠尽血手山庄两百余人,血流成河,你都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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