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四角的夜灯在微风里摇晃着,林庭筠轻轻地笑出了声,低声道:“世子觉着我笑什么?”
与他故作浑厚的声音截然相反,她的声音干脆又清爽,如同温季蘅被风吹冷的后背,听得人从头冷到脚。
“阿筠在笑我蠢。”他依着自己的直觉说出来,凝望着不远处甬路上微晃的夜灯。
随即退了一步坐在夜灯照不进的黑暗处,手臂搭在栏杆上,方才那种对任何事都志在必得的傲气似乎一下子随着夜色飘散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柳条,疲累的手臂垂在腿上,用手指摩挲着柳条上没了叶子的坑洼,勾着唇角却不言语。
林庭筠立在原地凝思了一会儿,才摇晃着手中的柳条,抬步朝着他身边走去,目光看似冷淡却又多了几分柔和:“我从没说过我怕你,你试探我也是无用的。”
她没挨着他坐,却也隔得不远,只要他微微一探身,就能借着夜灯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温季蘅心里升起些许欢喜,侧身望着面前只借着一点烛光就能白皙得发亮的姑娘笑着:“方才你也不怕我?”
他故意在她面前露出战场上的阴厉,不是想吓她,而是觉着是时候让她发现自己较为阴暗的另一面。
他不苛待战俘,不伤害无辜百姓,可对敌军的心狠手辣也是从不迟疑的,明面儿上挺风光的,可手中沾了多少人的血,只有他自己清楚。
林庭筠侧身伏在栏杆上,余光瞥见琼华提着夜灯回来,茫然的目光里波澜不起,似乎并不在意般:“有什么好怕的?你如今已是上骑都尉,掌一方军政,调回京中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多少人跟着眼红,堂堂北郡世子总不能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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