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盛之没有说话。
……都还是高三的学生呢!怎么去表演这种高难度命题呢?就是由一些已经崭露头角的演员来表演,还有可能出差错,郝伊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虽然题目苛刻了一些,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说是难以表现了一些,但他没打算去驳好友的面子。
比起初见了几面的孩子们,郝伊毕竟是多年的好友。
心底这么想着,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将对唐眠的期望值降低一点点,这样等会儿才不会对她失望。
短短的一分钟攸然而逝,唐眠抿唇一笑,对着评委们说,“各位老师,我准备好了。”
靳盛之点了点头。
台上的唐眠抬起手,取下了自己的发绳,一头如瀑布一样的头发倾泻下来,随意地落在肩头。
唐眠用手抓了抓头发,格外凌乱与随意。唐眠不再管它,她耸拉着肩膀,微微垂着头。
不说话。
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空气里,只有微微的呼吸声。
台下的评委们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女孩子,静止状态下,没有动作与声音的干扰,女孩子的身体就成了大家目光的中心。
大家不由得细细打量唐眠。
她看上去,瘦削而脆弱。
就像是初雪飘落的一枚雪花,落在手中一瞬就要融化。
心里头刚生出这股念头,女孩子动了。
头依旧没有抬起,凌乱的头发遮挡住她的半张脸颊,阴郁而神秘。她抬起右手轻拧,随后双手微伸,就像是触摸到真实的水,开始洗手。
明明没有水声,却能让感觉到水是真实存在的。她细致地洗手,两手指头交差摩挲,是极其缓慢的。
一下一下,交互摩挲着。
唐眠微微侧头,头发软软地趴在她的脸颊,露出一只入神的眼睛。
表情也产生了变化,由面无表情,勾勒出一丝冷漠的笑,随后,她洗手的速度加快了。
一下一下、飞快洗手。
那频率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大,不像是洗手,倒像是在清洗自己的骨髓。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洗掉,眼眸里溢出一丝绝望,她的手猛然一顿,身体僵直。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说话的时候,唐眠的头更低了,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手动了。
以一股疯狂的力度在搓着手。
我要洗干净……洗干净……
它……脏了……
皮肉被揪扯,骨头在打颤,唐眠的手宛如仇敌一般搓着。
忽然,一抹艳色染上了青葱白玉般的手指。
红色刺眼,从交叠的指缝间溢出,随着搓手的动作侵染肌肤,往更多的面积蔓延。
眼眸似是被针刺到了一样,几个人不由得为之动容。崔驰凑过来,“靳导演,健美操对自己太狠了吧!洗个手就能把血给洗出来?”
制片人也倒抽一口冷气,“这个女孩子心也太狠了吧!她刚才难道藏了小刀,怎么就出血了?”
郝伊冷笑,“我是不是要上去给她递个纸巾?”
挫出血,得多大的劲儿,大家都觉着唐眠对她自己太狠。这样的女孩子,未免有些可怕吧……
刚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这样的念头,靳盛之摇头,开口说话,“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误会了?”制片人惊讶,“这有什么误会的??”
靳盛之微微眯眼,“不知道你们记得二选的时候不,那时候唐眠穿着夏季校服裙子,露出的胳膊和腿上都是淤青。我当时看到她身上多处青紫结痂,她却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打她呢!”
“难道说……”
靳盛之点了点头,“这才过去几天而已,唐眠当时手上的伤结痂未愈,现在表演精神失常的女人洗手,随便碰碰,伤疤搓掉,自然就流血了。不是什么对她自己狠。”
而是,有人对她狠啊。
在座的人,都是阅历丰富的成年人,有些话只要起个头,就明白什么意思。心念转了几转,大家看向唐眠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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