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细密的湘妃竹帘垂下,投下一室斑驳的光影。
当光与影在内室流转,好像岁月在时光的长河中静静地流淌。
曹劲听着甄柔一时所感而发出的肺腑之言,饶是自觉在甄柔感伤之时不该有这等高兴到乃至兴奋的情绪,他仍是薄唇微微翘起,又念及甄柔难得柔弱乖顺地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他也不多言,只承诺般的道:“嗯,对我而言,你也……和满满也是最重要的。”言毕,就这样静静地拥着甄柔。
室内一片静谧,静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甄柔环着曹劲腰间的手也抵上了他宽厚的胸膛,然后颇为难为情地抬起头,片刻,脸上还是恢复了平静,道:“君侯夫人的事,夫君无需再顾及我,该如何就如何。”
一句该如何就如何,是完全将甄姚放下了,曹劲听得明白,他看了一下湘妃竹帘外的天色,也收敛了前一刻的温存,放开甄柔,“嗯”了一声道:“经过罗神医一事后,君侯不再固定一位御医诊治,如今是多位御医共同轮番随诊。今日,我在宫里另外询问了一两位给君侯诊治的御医,都道君侯的头疼顽疾不仅无法压制,连缓解都难做到,而且由此引发诸多后遗症,导致身体大不如前。”
君侯近来甚少出现于人前,甄柔多少猜到一些,毕竟一个人常时在头疼折磨中,身体再是康泰,久了也会精神萎靡,身体每况日下。
但真听到曹郑身体大不如前,甄柔还是不由忧心起来。
曹劲知道甄柔早已对曹郑改观,俨然已将曹郑视为值得敬重的长辈,他于是直接道:“君侯的情况现已药石无医,唯有甄姚可以压制一二,所以就让她继续坐在君侯夫人的位子上,好生陪君侯。一来有助于缓解君侯的头疼顽疾,一来也能陪在君侯身边解闷。”
甄柔听明白了,曹劲也欲暂且纵容甄姚。
不过一旦曹郑有了好歹,甄姚再如此肆意妄为,就不会这样轻松的揭过了。
想到曹郑如今的身体状况,加之心里明白曹劲虽不会对甄姚如何,但绝不会再任由甄姚继续卖官鬻爵下去,故只说道:“满满许久未见君候了,我想宴会那边估计要持续到入夜,君候今晚一个人用暮食,我正好带满满一起过去请个安。不过若有碍夫君与君候谈及正事,我改日再带满满请安也一样。”
曹劲笑道:“你我想到一处去了,君候对我这个儿子颇不待见,但对你和满满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我来之前已经让安内侍给君候递话了,今晚暮食的时候,将会携你和满满一起过去请安。至于正事——”
说到这里,曹劲忽然一停,似有犹豫地看了甄柔一眼。
甄柔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怎么这么看我,难道和我有关?是要和君侯说甄姚的事?”说着一笑,一旦下定决心割舍,再提及甄姚如何也就稀松平常,她道:“我说过了,关于甄姚的种种,以后不用再顾及我了。”
曹劲看着毫不知情的甄柔,黑眸深不可测,薄唇微抿,仍未言语。
甄柔被看得愈发奇怪,她也不由郑重起来,道:“夫君,到底何事让你如此犹豫不决?与我有关,却又不想我知道么?”凭借对曹劲的了解,甄柔试着猜测起来。
听到甄柔猜测到了,曹劲浓眉一蹙,终是开口道:“不错,今晚我是要与君候提及甄姚卖官鬻爵一事,但还另有一件事也要告知君候。”话略一顿,声音陡然冷肃了下来,“熊傲今日中午已押解薛钦进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