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的地点,就是李玄霸划分出来的用作印刷试卷,同时也是讨论试题的地方——通化坊东南部的一处半隐秘之地。
从这一刻起,一直到此次恩科结束之时,这二十多个考官才可从这通化坊走出去。
要想私自外出,外面有持刀的禁卫看守,越出去十步挨五十棍,越出去二十步,直接斩杀当场。
就是这种严苛的制度,依旧有人打破脑袋想往这里面挤,却连考官都当不上,兀自看着天空叹息。
“‘论运河’当进士科甚至整个恩科的主考题?殿下,万万不可,进士科历来是经学和五篇时务策一起,您怎可直接以这一篇‘论运河’做为这恩科的最终主考题?”
一听李玄霸定下来的主考题,孔颖达瞳孔放大,马上出言反驳。
历年来,科举考试的进士科以经学、时务策二者为主要科目,经学注重个人素养,也就是对经史子集的掌握情况。
二者齐头并行,若是将内容的重点放到进士科的时务策上,而且只有一篇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就靠着背诵经史子集,领会前人的话中之意就能考中状元?那这状元也太过儿戏了”
见孔颖达出言反对,李玄霸不屑的撇了撇嘴,蔑然道:“若是只知道死记硬背而不知道变通,本王要这种状元又有何用?他还不如一个会种地的乡下老农来得更加有用。”
科举制度,李玄霸知道会对选拔人才有用,但他也知道,科举能起到的作用很少。
若只是背诵四书五经、翻译古人话语就能一路考上去的话,那这样选出来的人才又有何用?
富家子弟看的书越多,他得高分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寒门子弟本就买不起书,就靠自己的手抄录的那些书又能背得了多少诗词歌赋、懂得了多少经义?
再加上某些考生还会拜访长安城各个世家门阀的亲戚,就算年年如此考,又有哪年选拔出过真正的人才。
况且科举制度从隋朝大业元年(605年)开始,到这贞观元年,不过22年,一共才出现不超过七次,那里就是历来了。
“可是您就算以这时务策为主考题,也不能让学子们论述运河啊!你那报纸上的文章一出,已经引得天下学子、儒生各抒言论,若是再来一波,引起的震动可就大了。再加上陛下一言概之,能敢出言的人恐怕很少。”
“很少?”
听到孔颖达担忧的话,李玄霸嘴角一挑,抬手一指默不作声的如今当上了大理寺少卿的孙伏伽,“孙少卿可不会这么认为,若是让这位大唐第一状元他参加今年的恩科,他一定会将那京杭大运河开凿利弊的方方面面全都讲述出来,不会留有一丝顾虑,我说的可对,孙少卿?”
这孙伏伽能考上大唐第一个状元郎,除了他的文采学识。清瘦又俊美的脸也是其中的一点因素。
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俊美的脸也变得有些严肃,看上去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
被李玄霸点名,一直暗中观察李玄霸的孙伏伽迟疑了一下,随后对着太极殿的方向拱了拱手,正色道:“殿下说中了老臣所想,若是让老臣参加此次恩科,进士科的题目还是这‘论运河’的话,老臣必定要将心中所想尽数书写下来,不为争那状元郎,只为让陛下重视南方的地域优势与钱粮前景。”
“哈哈!孔院正,你看,孙少卿如今已经做了从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但他依然敢直言犯谏,毫不在乎个人荣辱,你认为那些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学子们会有重重顾虑不敢直言上谏?”
“他们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的就是让自己的文章可以让人眼前一亮,嘴里称赞,当那人人羡慕的状元郎。”
闻听孙伏伽内心独白之言,李玄霸哈哈大笑,在这院子中走来走去,边走边说。
李玄霸的话音落地,孔颖达等人相视一眼,无奈摇头。
人人羡慕他们副主考官和考官的位置,谁又知道他们的心中也满是担惊受怕。
面前这位不着调的主考官可是习惯于不按套路出牌,这次的恩科可别再出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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