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退开。”
他话还没说话,忽然觉得浑身上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是背心处冰凉一片,仿佛有人拿一块冰紧贴在皮肉上似的。方森岩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马上向着前方扑倒。这时候刺耳的枪声才响了起来,打得旁边面包车的车头上火星四溅!却是一个花衫飞的手下提着自制的枪械绕了个大圈摸到了侧面,抽冷子就给了方森岩一枪,却被方森岩奇迹一般的躲了过去。
方森岩重重的摔倒在了泥水当中,腹部也因为伤口被剧烈拉扯而传来了剧痛。地面上浑浊的泥水冰凉,在嘴里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方森岩在泥水里面摸爬滚打着,手忙脚乱的躲到了一座棚屋后面大口喘息。然后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跑向了自己棚屋方向。
事实上从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方森岩就已经有着逃不了的心理准备,但蝼蚁尚且贪生,而且他发觉此时腹部的枪伤也并不似想象中那么严重,因此也就奋力求生。方森岩此时尽管逃得若惶惶然的丧家之犬,但每当想到花衫飞在看到西弟尸体的那一刻的脸色之时,心中就浮现出格外的快意,因此脚下逃得也更是快了些。
“你个扑街仔,站住!斩死你!”
“小喇叭,再跑杀光你全家!”
“……”
方森岩毕竟腹部有着枪伤,他捂着肚子奔跑的速度必然会受到影响,眼见得后面那些气势汹汹的职业打手已是狂叫着啪嚓啪嚓的踏着泥水直赶了过来。方森岩却是停步转身,拔出了那把从西弟那里抢来的五四手枪,瞄准,射击!
说实话,方森岩的枪法其实是极烂的,尽管做了船员走南闯北了六七年,对枪的认识也仅仅建立在会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出去不会误伤自己的地步。至于精度……就确实不敢令人恭维。但此时那些凶恶无比的打手顶多也就在七八米之外,又是三四个人并肩一起直冲上来,不要说是开枪射人,就是吐口痰过去也一定能够砸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青色的淡淡硝烟在滂沱大雨里面迅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惨叫声,两个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打手顿时滚倒在泥水里惨号了起来,这两人的伤势不重,一个被打穿了大腿,一个则是好死不死的脸颊上被射了个对穿,也就都是皮肉之伤而已,但看起来却是相当严重。
尤其是脸颊中枪那个倒霉蛋,满脸都是鲜血,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血水顺着嘴巴直涌出来,剧痛之下叫得比杀猪的声音还惨,旁边的人不要说看,单是用听的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这两枪毫无疑问令后方的追兵平添了许多顾虑,不敢撵得太紧了。花衫飞给出的花红是很诱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是把?面前的这小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连黑鬼东的儿子西弟也是说捅就捅,被他拉去垫背多不划算?反正他身上有伤,这么跑下去流血也流死了他!
既然追赶的人生出了这种想法,方森岩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看着还仅剩两发子弹的五四手枪,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将之插回腰间继续踉跄奔跑着。他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是清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哪怕是一个人开那辆面包车逃走也是找死,四桥镇那条唯一的泥泞机耕道足以令车子半路抛锚七八次。唯有三仔棚屋后面的那辆摩托车才是自己的唯一生路!海滩旁边那条横过来的沙路虽然汽车开不过去,但骑摩托车却是绰绰有余,只要开出五公里后,就能上到通往防城港的国道703上,那时候自然是天高任鸟飞!
“钥匙,钥匙呢?”方森岩砰的一下撞开了三仔的棚屋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大口喘息了几下,从三仔的枕头下面寻找到了钥匙后,从后门的雨棚下面推出摩托车就连滚带爬的跨了上去。
后面的追赶的那群打手顿时面面相觑,有两个花衫飞的铁杆份子试图冲上来拦截,方森岩二话没说砰砰就是两枪,这两个家伙尽管没被打中,也是慌不迭的缩回到了屋角。
说起来也是老天帮了方森岩的大忙,花衫飞手上的那几把枪都是自制的,当然没有正规枪械的防水功能,否则早就乒乒乓乓硝烟弥漫的还击了起来。此时看着方森岩上了摩托车即将逃走,他们心中未尝也没有懈怠的想法,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语声里面还带了哭腔:
“西弟哥竟然被这个扑街仔弄死了!老大发话,抓到他的人五十万!要是被他逃走导致在东爷那里交不了差,大伙儿就等着给全家人收尸吧!”
黑鬼东的凶名在这一带堪称可以止小儿夜啼,这家伙去年在走私的时候都敢和越南的边防军火并,虽然手下也死了三十多人,但边防军的一艘缉私艇也被打沉。西弟死在这里已经是令人揪心,要是交不出来凶手的话,搞不好黑鬼东真的会将怨气发泄在所有人的全家老小上,更不要说还有花衫飞给的五十万花红作为诱惑。
听到喊话的打手们脸色都变了,尽管方森岩已经发动了摩托向四桥镇外开去,这些打手们却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开始拼命追赶,不少人顺手就跨上了旁边的自行车,有的干脆就提刀大骂着拔腿就追,大有不追至天涯海角不肯罢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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