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呯地一声被带上,户主几乎是逃也似地出去。
果然有古怪么。
我心里冷笑。我奇怪我的转变,所谓的阴诡,无外乎两类,一为欲,二为情。欲情碰不得,情欲不可求。或许正如白骨所说,冥冥之中,都似乎有命数相随。
户主逃也似的奇怪,我心里没有惊恐,而是觉得,我又离秘密近了一步,我不知道这样大的一个局,是谁在设在,这幕后的操盘手,怎么样左右所有人的命运。
太平间的阴诡,让我心里凉得透彻,不是周春中毒,不是血蝴蝶和黑乌鸦的怪异,不是女魔头摆下煞阴咒,连带现实存在的蓝调酒吧也难逃此劫,而是我突地明白,似乎近了。
对,就是近了,那个一直弥在我心中最大的阴影:何以,这太平间,居然能保存到现在?何以,死了两任保安,却还是执著地要招第三任保安?那此尸体,真的就是必得保存么?
这是我开始到太平间,中了红印子的诅咒后,我心里最大的迷团,也是这所有一路的阴诡,最初的发源。
说我现在是义无反顾地要找到这来,不如说我是责无旁贷。是的,我看到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一个关乎我们医院,还有那小城所有人性命的阴谋,我甚至感到,取古碑村地下宝藏是明的,而却,搅动阴阳两界,是暗的,而后者,似乎超出前者。
这是那些长红斑能活过来的尸体给我的启示。
尸体能活,证明不仅是要取宝,而是要害人啊。
我理不清纷乱的思绪,只想着,一步步走近,或许,还是白骨那句话,这就是命!
想到此,我心里一股热气上蹿,是周春在提醒我么,提醒着我,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人,卷进了这场无命的官司,而机缘之下,我是唯一能解此局的人选。
周身的热气涌动,我心里刹间,却是从未有过的镇静,或许,这也是我的成长。
轻轻地带上房门,我不想惊动王路和白骨,不能再让她们受到惊吓,这是我能给两个姑娘此刻的最大的安慰。
走到前厅,农家乐本不大,不是规则的宾馆,外面,就是户主的厅房。
此刻,户主坐在堂屋的角落,闷闷地抽着烟,烟头一明一暗间,脸上幽暗闪动。
我走过去,户主并没有抬头,也没有感到奇怪,只是抽烟。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似我不存在一样,或许,他知道了,我此刻就应该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喝茶么?”老板闷声问。
我一愣,深更半夜喝什么茶?但突地想起我和那女魔头开的玩笑,心里一动,我快快地点了点头。
老板到前面的方桌上取来茶壶,给我倒了一杯,滚烫而清香。刚沏的,知道我要出来?
端起来闻了闻,好茶!
但我没有马上喝。
笑笑:“山上的?”
老板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看我只闻不喝,紧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茶香飘起,沁人心脾。
古怪!
老板竟是突地一脸庄重一般,竟是双手端起茶,放到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微闭的双眼,脸上竟然是惨色一片。
喝杯茶,还有这讲究?山里人,能有这雅度?
也没有喝,而是轻轻地放下,定神看了一会,热气升起,老板轻叹了一下,复又端起,轻轻地喝了一口。
“从那以后,我每晚离不开它!”老板的声音闷而沉,听得我心里也是咚地一震。
没头没脑!
但我没有说话,我知道,随便打断一个人的记忆和氛围,是多么地不道德。
“从哪以后?”我端起茶来,看了看,但还是不经意地放下。
原谅我此刻不是不配合这氛围喝一口,老板刚才自己喝一口也是明示,茶没有问题。但我,从和女魔头接触后,加之这段的经历,我真的没有胆量再把自己置于莫明的危机之中。
“其实我们一直是三个人一起喝茶,现在一个人,你来了,有了两个人,但你不喝,还是我一个人,命啊,都是命。”
老板摁灭烟头,一直没有看我,而是抬起眼,看着幽暗的外面,大门一直没关,山里人的规矩,晚上不睡觉,绝不关门。不象城里,成天关门。山里人认人,人得接地气。
我不再问了,此刻,最好的办法,是不问。
“她最爱喝茶,说茶可以清心,心清了,是最好的养颜,她和我晚上一起喝茶时,总是笑着说,你瞧你瞧,世上的便宜都让你占了,我不要学城里人买这个膜那个油的,清茶一杯,世事足矣。这时我总是笑着,看着她,真的很美,我很知足。”
“当然,和我们一起喝茶的,还有一个人,它不会喝,只是看着,温柔地打着响鼻,它懂,我们三个人,总是这样安静。”
我一愣,啥东西,不喝茶。
“它来时,我只有她,它来了,我们就三个人了,它总是帮我们看着家院,还有,帮我上山给她找最好的茶,它的鼻子灵,所以,每年,我家的茶,最香最醇,靠着这独门的茶叶,我的生意也比别家好了许多。”
“我真的很知足,我们三个人,应该就会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是的,我们三个人一起计划好了,生意如果一直这么好,我们可以积下一笔钱,她笑得很灿烂,拍着她的背,对我说,知道么,我们这么赚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它真的很通人性,打了个响鼻,绕着我们的腿撒欢,因为,她说,她听来的客人说了,城里有那种医院,可以装一只假眼,除了不能看,跟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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