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托利斯震惊地说:“谢尼达斯,他可是我的独子!”
谢尼达斯说:“你想好了,你连本带息有390德拉克马的债务。你这么年轻,儿子以后还可以生。但一个人若是沦为奴隶,就生死都由别人做主啦。全家人都沦落为奴隶,和只有一个孩子沦为奴隶,总是后者好些吧?”
马库托利斯沉默了半晌,问:“塞雷布斯才五岁,你为什么愿意出这么高价钱?”
雅典此时奴隶的市价,根据年龄、性别、技艺、健康状况等不同,价格在20~60德拉克马之间浮动,有珍贵技艺或是特别美丽奴隶一般也不会超过150德拉克马。比如一名每年至少能给主人带来80德拉克马收入的制刀匠价格也不过是100~150德拉克马。谢尼达斯愿意为塞雷布斯付出近400德拉克马银币是非常惊人的。
谢尼达斯说:“我也不瞒你说,马库托利斯,你儿子长得实在漂亮!我想把他加工成阉人送给波斯一位贵人。那边的贵人喜欢都阉人,我要讨好的这位尤其喜欢五六岁的孩子。只要搭上他的线,我就要发啦!所以我才愿意出这个重价。在雅典没有第二个人会给你开这个价钱。”
谢尼达斯满脸挣扎之色。
谢尼达斯也不逼迫他,拍拍他肩膀,说:“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想通了,就去找我,我们立契约。不过你最好快些,冬季就快到了,我要趁着这最后几天好天气出海,归期不定。回来后也许已经在别的地方买到了满意的孩子,那时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谢尼达斯说完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应马库托利斯的要求带走了两个男奴。
马库托利斯挣扎了六天,没敢向贡吉拉吐露一个字。甚至连两个男奴被赁到哪儿了都没敢说。雅典人对待奴隶态度总体是比较温和的,除非有重大过错,很少有人会把奴隶送到银矿去送死。
但即便他不说,邻居有人认识谢尼达斯,男奴的去向还是渐渐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邻居们对新来这一家人都开始有些看法。
两个男奴的去向还是好几天后被邻居们传进贡吉拉和梅加娜耳朵里的。得知消息后贡吉拉半天没说出话来,梅加娜却有些兔死狐悲。
同为奴隶,那两个男奴虽然又馋又懒不讨人喜欢,但就这样被送去送死,却让她不得不悲叹身为奴隶的悲惨命运。
第七天马库托利斯听说由于风向大好,谢尼达斯的船就要出海了,急匆匆去找到谢尼达斯,在一个公证人的见证下和他签了卖掉儿子的契约。
谢尼达斯说话算话,拿到契约,立刻付给他390德拉克马银币。马库托利斯用衣服裹着沉甸甸一兜银币,带着谢尼达斯回家,让他在街角等。自己在门口踟蹰良久,才鼓起勇气叫在贡吉拉身边用小石子在地上涂画的塞雷布斯出来。
贡吉拉正在梳羊毛,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是丈夫,毫无疑心地又低下头去继续忙活。塞雷布斯倒是迟疑了一下,才丢下石子走出门来,叫道:“父亲。”
马库托利斯说:“跟我来一下。”抱起他快步向街角走去。
马库托利斯很少抱孩子,塞雷布斯也向来不喜欢被人抱,用力挣扎了一下,但没挣开,被他抱到了街角。
看到街角站着的谢尼达斯,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猛然又挣扎起来,大叫道:“贡吉拉!救命!贡吉拉!贡吉拉!!……”
马库托利斯紧张地满头是汗,死命抱紧他伸手去捂他的嘴,小声道:“嘘!别叫,别叫!塞雷布斯,没事,没事的!……”
他毕竟是成年男人,力气比六岁小孩大的多,塞雷布斯被他牢牢捂住了嘴,向谢尼达斯递去。这个街角离他们得住宅已经有一段距离,塞雷布斯的那几声呼救贡吉拉一点都没有听到。
谢尼达斯接塞雷布斯时才发觉他挣扎的力度有多大,差点没按住他,也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皱着眉头说:“马库托利斯,你得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他扭的太厉害了,我都有点抱不住!我不想弄伤他。”
马库托利斯情急之下想伸手去捂他的鼻子把他捂晕过去,谢尼达斯厉声呵止了他,说:“解下我的希玛纯!用我的希玛纯把他裹紧,让他手脚不能动!”
马库托利斯解下他的希玛纯去缠塞雷布斯的手脚,在微寒的天气里汗水大颗大颗从额头往下滴。
五岁男孩的力气在两个成年男人的压制下微乎其微,巨大的希玛纯将他整个人都包住了,让他纹丝不能动。马库托利斯生怕他挣脱,还将一部分布料塞进他嘴里,让他不能再出声呼救。
困住他放进谢尼达斯怀里后,马库托利斯抹了把汗水,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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