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月隐晦的勾了勾嘴巴,又在客巴巴单独所住的漪澜小院待了一会儿,听了一肚子客巴巴对张嫣的怨恨,眼见天色渐晚,这才温温柔柔的叫了声外祖父、外祖母,告辞离开。
杨令月来之时是由夏时公公领路来的,回去时自然也是有夏时公公领路回去。杨令月回翊坤宫之时,已经花灯初上,亲手整治了一桌精致的秋去跟着春来一起在宫门口等着。冬果依然不见踪影,想来又是去打探什么消息了。
如今天气已经慢慢冷了,春来早早地就烧了火炕、又生了几盆银丝炭,将东暖阁变得暖洋洋的,杨令月一踏进屋里,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杨令月在春来的伺候下脱了织锦镶毛的斗篷,卸了头上沉沉的花冠,又梳了一个比较家常的发髻,簪了几只白玉钗,换上一套素绒绣花袄裙后,这才靠坐在炕床上,让人取了黄花梨木的矮桌摆到面前。
“今儿的膳就在这屋吃。”
所谓的矮桌是这时的人们坐在炕上使用的一种桌子,无论是吃饭、喝茶、读书、写字都可以在炕上。因为早就预料到杨令月会选择在冬暖阁用膳,所有今儿的晚膳并没有做多少,连同汤品、小菜在内,不过区区九道,其中秋去腌制的腌黄瓜就占了一份。
由于还在长身体,杨令月的食量相比鸟肚子似的大家闺秀,那是十分大的,一碗香喷喷的粳米饭,一碗去了鸡皮、舀了油腥的竹笋鸡汤,一碗冰糖燕窝,外加十几筷子的清炒小菜,杨令月吃得小嘴油汪汪,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让宫娥将残羹剩肴撤了下去。
春来、秋去早早地就吃了,此时一人拿了装有鲜艳丝线的簸箕,一个跑去小厨房端了一份还冒着热气、显然刚蒸好一会儿的山药糕进屋。
杨令月肚子饱饱的,所以只取了半块山药糕,慢慢地啃着,其余的都被秋去这个贪嘴的丫头全吃下了肚。春来也吃了半块,觉得太甜了,便专注于拿着绣棚,准备绣手绢。
春来手很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脆绿的兰花叶子绣完了,改绣白色的兰花。杨令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起了兴致的她干脆说道。“等明儿本宫画几个花样子, 春来你给绣到新衣上呗。”
春来哎了一声,正要答话时,冬果撩起厚重的帘子,从外窜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万岁爷今晚宿在了坤宁宫。”
“不是说今晚万岁爷宿在启祥宫慧妃那儿吗,怎么???”杨令月抬首扫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冬果一眼:“等了,先别忙着回答,你吃口茶喘口气再说。”
说起来,杨令月与王志的关系比较诡异。王志姑娘本性是个拔尖、要强的。她第一次碰到杨令月时,先是被杨令月的相貌惊了一下,心中起了危机,下意识就将杨令月当成了有力的竞争对手。
谁曾想,她还没想好折子认识杨令月,就被好似牛皮糖一样儿的范姑娘给缠上了,再加之杨令月性子淡,并不想跟其他待选的秀女多接触。王志姑娘努力很久,杨令月跟她依然淡淡,没怎么亲近。而要说关系转变好点,还要从老天庇佑、范姑娘顺便被淘汰出局说起,在选秀中断、一起想坐牢似的蜗居在县衙后宅,杨令月和王志姑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两人平日里都待在一起,都喜欢做女红来打发时间。两人看似要好,但其实并没有交心…所以这便是说杨令月和王志姑娘关系比较诡异的原因。
杨令月从杨明达远去辽东后,对人对事都抱有谨慎的态度,不会因为突然蹦出的好感,和小恩小惠就跟人交心。就好比耿家村村里正家的大娘,杨令月心里门亲,也愿意将来自己(真的)发达了,拉扯一把。至于王志姑娘,讲真,防备之心过重的杨令月可不会真的把她当成自己人看。注定是对手的人,她的心没那么大,会认为自己有玛丽苏光环、一闪耀就对手变粉丝。
还是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呗!自己就当交了一个八卦之友。心中嗤笑一声,杨令月抓了一把瓜子,慢慢悠悠的磕着,那轻松惬意的小模样让王志姑娘羡慕又嫉妒,干脆学了杨令月的姿态,也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的磕着。
“是呀,咱们最难得的品质不是安分守己吗。”说着话,王志脸颊突然染上一抹嫣红,声音也变得很小,听起来有种娇柔味儿。“阿月,听说当今天子(指朱由校)温和宽厚,如今不过弱冠之龄。哎,阿月你说,我虽说商贾出身,但也符合良家子的定义,你说,我有没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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