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真的想放开手中的烂木头,让自己淹死在这黄浦江中,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却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个世界。
也许是在江水里泡了一整夜的缘故,手脚都已经没有了直觉,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抱住了这块烂木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恐惧再一次占据了我的心头。
我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里,我也看不到黄浦江两边的高楼大厦,就像是一个人孤独的漂泊在大海当中,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却还能有一口气在。
我想动一下都不可能,就连手指都没有了任何感觉,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松开这块烂木头,如果一旦离开了这块木头,我铁定要淹死在黄浦江中。
顺流而下漂了很久,终于眼前看到了成群的货运船,就像是曾经长江中的赌船一样,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可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身边经过的货船,却没有人看到我,我祈求能够被人看到,可却感觉烂木头离我越来越远,胳膊根本不停我的使唤。
所有逆流而上的货船与我擦身而过,却没有一艘船发现我,我眼睁睁看着几条货船远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黄浦江,却再也没有了货船的影子,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一刻就连活下去的想法都消失殆尽,哪怕现在立刻让我死都甘心。
突然我看到了手腕上的莫菲,此刻它被江水洗刷的无比明亮,宝蓝色的底蕴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熟悉的宝蓝色让我心头一颤,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原本以为早就哭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能感觉到眼泪的灼热温度,也能感觉到心里的绝望,唯一的安慰,就是在最后手表可以陪着我一起,陪着我沉入深不见底的黄浦江。
“莫菲,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心里默念着莫菲的名字,杂乱的内心逐渐变得平静,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带着所有的不屈和不甘心,化作黄浦江鱼虾的食物。
恍惚之间我看到了眼前一片发白,看到了曾经熟悉的脸庞,看到了南风在对我笑,看到我和他又举起了酒杯,让烈酒贯穿灵魂……
“这是什么声音?是天堂的钟声?还是地狱的号角?”朦胧中我听到耳边一阵轰鸣,却已经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什么。
仿佛已经被江水所吞没,耳边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我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似曾相识却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紧皱的眉头,还有一脸冰霜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一生所做的错事太多,还是因为看到了我现在这个狼狈样子。
不过我想就算是被华天抓到也无所谓了,反正总归是离不开一死,一切都无所谓了,真的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像一眨眼的时间就恍如隔世,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光洁明亮的房间,也看到了晶莹的药瓶点滴,一滴一滴悄无声息。
黑暗冰冷的江水已经不再,我仿佛脱离了那个黑暗又冰冷的世界,身上暖暖的,却感觉不到身体的知觉。
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我好像是在一个病房当中,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房,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更像是一个家。
因为在这里感觉不到医院的冰冷,只有无尽的温暖,不但能够温暖我的身体,还能够温暖我的内心,这里就像是天堂一样,也许这里就是天堂。
我的身上盖着粉红色的薄被,鼻尖能够问道一股清香,好像是女人身上的清香味,在墙上还挂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绣,上边刺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祈命天佑。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手臂上插满的冬青树枝已经不见了,身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我想不出这里是天堂还是人间,也不知道在天堂里会不会有挂点滴,毕竟没人见过天堂是什么样子。
朦胧中我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点点滴滴环绕在心头,就在我翻找回忆深处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轻盈的脚步走进了房间当中。
这个脚步声好熟悉,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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