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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府。
布先诸一家子正在吃午饭。
一个黑袍汉子打外头疾奔饭厅,人未至仓皇的声音急促扬起:“家主,不好啦,不好啦!”
正夹了块肥肉往嘴里放的布先诸布老爷子手头一震,准头失误送到了鼻孔,原本配合精确的牙齿和舌头走空磕在了一起,给疼的,眼泪都溢满了眼眶,来不及擦拭鼻子上的油渍,噙着泪水,他转过身来,那汉子刚好跑到了他的跟前,他手腕一抬,筷上的肉块堵住了汉子的嘴巴,筷子深入,贯穿了汉子的喉咙,使得他双眼反白,空腔的血液来不及外溢,便倒地气绝了。
在门口站岗的两个仆人立刻把地上的尸体好像抬死狗一般随意的抬走,另外的保洁阿姨很利索的提来了水,使用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而餐桌上的几个,不管是布老爷子的一对儿女,儿媳和女婿,还是他的老伴,都没有往那个死者看一眼,反而,他们更关注的是布老爷子的伤害。
他老伴布老夫人心疼的柔声道:“舌头要紧么,要不,把孙大夫请过来看看。”
布老爷子摇摇头,道:“估计是破损了,不吃了,你们吃吧。”
布老夫人扔下筷子,很不爽道:“该死的,这是谁家的娃呀,酷儿,你去把他们家人的舌头都扎上一扎,让他们知道教训。”
一个锦袍青年点头答应:“娘,我会的。”
锦袍青年身边那个白袍青年该是布家女婿顾长康了,他思考了一下,道:“爹,刚才那个急急忙忙的,似乎发生了要紧之事,却是不知何事?”
布老爷子神色一紧,道:“我去江家看看。”
他站了起来,道:“收购四号矿场股份的钱准备好了吗?”
他儿子布库的:“准备好啦,爹。”
布老爷子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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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老爷子到了江家之后,不由微微一怔,原来,却是逢家主逢垫林比他还要先一步到来了。
他先向逢老爷子问道:“逢兄,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儿啦?”
逢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眼里露出“你岂非明知故问”的鄙夷眼神,淡淡道:“布兄,瞧你这问的,好像你全然不知事情一般,却又为何而来呢?”
布老爷子苦笑一下,讪讪道:“那个向我报信的家伙,行事鲁莽,被我宰了,所以,呵呵,就不知他要说什么鬼了。”
逢老爷子嘴巴张了张,终是摇摇头,无语了。
江二公子缓缓道:“是这样的,布老爷子,原来,四号矿场,也就是孟家的矿场,在他孟家倒台之后,这个矿场由官家暂时接收,按以往规矩,是挂牌拍卖,转让他人管理的。但是,这一次,官家却绕过了这道程序,直接交给了一人经营开发。”
布老爷子一愣,道:“怎么会这样的?此人是谁,有如此大的能量?”
江二公子缓缓道:“是一个叫做周仪慈的女人。”
布老爷子满脸不可思议,道:“周仪慈?女人?”
江二公子道:“嗯。”
布老爷子道:“她是什么来路?”
江二公子幽幽道:“她父亲是杭州盐道使司周万邦,她的夫家老爹是杭州总制,这来头如何?”
布老爷子立刻好像患上了牙痛一般,吃吃道:“杭州总制大人的媳妇?”
江二公子缓缓点头,道:“是。”
布老爷子立刻焉了,垂头丧气道:“那完啦,没想到,咱们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江二公子道:“未必,事情还没有到尘埃落定之时刻,或许,还有一线转机的。”
布老爷子道:“还有转机?”
逢老爷子道:“布兄,方才,二公子与我作了初步商量,这周仪慈原本只是来大同府作客监察使霍尔瀚大人府上的,适逢矿场事故,她小女人家家,或出于一时好胜,要拿下矿场,但是,根据情报显示,她祖上三代都没有商业记录,可说对于商业的经营模式一窍不通,尤其对于矿业的连锁规则更是空白,于是,一则,她家族里,不会轻易参与和冒险;二则,事发于突然,要收购一个规模颇大的矿场,资金非常之重要,即便是她有着极深的官宦关系,但是,这里是大同府,很多必须缴纳的银钱,怕是一个也不能落——这是一笔巨大的款项呀,在短暂的时间内,她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所以——”
他顿了顿,接道:“我与二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仨拿出一笔钱,送给周仪慈,让她撤回收购矿场的意图。你看如何?”
布老爷子看着江二公子,道:“二公子意思呢?”
江二公子叹息道:“怕是,这也是为今之计唯一可行的法子罢。”
布老爷子道:“既然二公子都同意了,我老家伙还有什么可犹豫不决的。”
逢老爷子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布老爷子也起身道:“一起吧。”
两人走出了江府,门口停着等候他们的马车,布老爷子准备上车的时候,旁边的逢老爷子忽然低声道:“喂,布兄,坐我这车,一起聊几句如何?”
布老爷子收回脚,微微点头,道:“好。”
走出颇长的一段路,逢老爷子小心翼翼的移开一线车帘,问他的司机:“小余,附近环境如何,可有江家之眼线?”
司机显然观察了一番,才低声回答:“刚才路上遇上一个,现在远去了。”
逢老爷子“哦”了一声,轻轻放下车帘,回过头来,神色颇为凝重。
布老爷子却是大惑不解,道:“逢兄,你这是”
逢老爷子淡淡道:“布兄,这事,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质疑么?”
布老爷子一震,道:“你是怀疑周仪慈收购矿场之事内有蹊跷?”
逢老爷子缓缓道:“周仪慈只是一个过客,还是一个未曾任何商业经验的女人,她如何敢此番作为,绝对里面有人参与了推动。”
布老爷子道:“即便是有人在推动,也不该是他江二公子罢?何况,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逢老爷子笑了笑,道:“什么好处?至少,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我两身上不着痕迹的大赚了一笔。”
布老爷子谨慎道:“逢兄,这事非同小可,切莫胡乱猜疑,自乱阵脚!”
逢老爷子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那一夜,江二公子在关帝庙击杀孟家二公子之前,曾经与一个女人会面了,这个女人,便是周仪慈。”
布老爷子呆住了。
他忽然感到一震心悸的寒冷,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去了。
如果,江二公子都不可信任,那么,凭什么又能够相信逢老爷子?
或许,他们都不可信任!
这从孟家倒塌之事就可以相当给力的参照了。
那么,这所谓的同盟友谊,还会在吗?
或许,从孟家倒塌的时候,他们的同盟关系,便是注定了分崩离析了。
或许,很多所谓的友谊,当遭遇利益考验的时候,是如此之脆弱,如此之风淡云轻,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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