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心中震动,但是表情却丝毫不慌,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原晚是桂府主,晚辈凕沧派张衍,见过前辈了。”
桂从尧目注着张衍,道:“我来问你,我山门外那颗水云砂可是你拿走的?”
张衍并不迟疑,如实答道:“不错,正是晚辈所取。”
在这种大妖面前,以自己的修为,隐瞒根本是毫无意义的,索性坦然相对的好。
哪知道桂从尧听了这话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喜不自禁,道:“造化到了,造化到了。”
张衍闻言不禁讶然,随即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摸到了一丝头绪。
桂从尧微笑道:“道友不必疑惑,你所拿的那枚云砂,乃是一百五十年前,有位高人路过时留下,他曾言道,一百五十年后若有人来取,那人便是我命中贵人,我数年前便在洞府中恭候,今日总算把你盼来了。”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暗忖周崇举让他来昭幽天池,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定是了,否则他绝对不会那么放心让自己来这位妖主的地界上取物。
这么说来,桂从尧口中那位高人,想必就是那位指点自己来溟沧派的老道了。
他在这里思索,桂从尧却看他良久,最后长声一叹,摇摇头道:“没想到,你便是那位杀我之人。”
张衍不禁吃了一惊,看看桂从尧表情又不想是开玩笑,谨慎道:“晚辈修为低微,就算再修行百数年,怕也不是前辈敌手。”
桂从尧笑了起来,道:“呵呵,你莫害怕,我这么说却是有道理的,我从开了灵智到如今,修行两千余年,总共活了三千六百四十九岁,却因为先天所限,数百年来修为已难有寸进,当日那位高人路过时,我问他自己还能活多久,他曾对我说,我寿数完结之日,当应在三千六百五十岁,到时千年苦功,尽化一堆枯骨。”
说完之后,他连声叹气,唏嘘不已。
张衍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焉。
他现在是明气修为,寿数大约在三百年开外,如无奇遇,在化丹之前,寿元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增长。即便到了元婴境界,也不过是千载寿命,听起来很长,但是对于动辄闭关数十上百年的修道人来说,其实还是短暂的很。
或许,只有修炼到了至人境界,进而举霞飞升,成为传说中的大罗金仙才能亘古永存。
又听桂从尧继续说道:“我当时问那位高人可有延寿之法?他言我根底不够,此生已无希望,除非在我寿数即终时找一大气运之人助我兵解,好让我转生重修,尚有一丝成道之机,我又问,去哪里找这个人,他便丢下这枚云砂,说来日这枚云砂被人捡起时,便是那人到了。”
张衍缓缓点头,其实他走上这条路后,便明白转世重修也并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无特殊的道器和无上神通护持,转世后都会昧了前生记忆,不过这也总比修道者寿数到了,身死魂消的好。
桂从尧笑呵呵望着张衍,道:“道友,如今距我兵解之时还有半年时间,还不到最后时机,不如在我这里住下,到时助我兵解如何?”
张衍认真考虑了一下,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桂从尧见他拒绝,也不恼,而是劝说道:“我数千年修道,也有不少宝物在手,你看我这洞府如何?我兵解之后便送与你,还有我那死后蜕下的躯壳,都可给你,甚至我还知道几处无人知晓的仙府,也可指点你前去,你看如何?”
张衍还是摇头。
桂从尧讶然道:“莫非是道友嫌弃贫道是妖类,有门户之见,是以不愿助老道我么?”
张衍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前辈误会了,并非是我不愿意助你,而是数月之后,我凕沧派中将调集弟子,彻底剿灭你三泊妖修,此前我要去海眼魔穴处提升修为,是以不能留在此处。”
他不怕这消息被桂从尧知道,三泊与凕沧派争斗那么多年,自然也有办法能得知凕沧派中的动静,以前只是凕沧派顾忌水国,所以没有尽全力出手,如今一旦下定决定,半年之内覆灭三泊绝不是说笑。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桂从尧表情如常,他抚须沉吟了一会儿,道:“海眼魔穴,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未曾去过,不过听说此地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要埋骨此处,既然你道友要去,我便送你一物,就当助你一臂之力。”
他拂尘一摆,一块灰扑扑的牌符便飞入张衍怀中。
“这面‘载和气淳罩’,乃是我历劫之后,用身上碎壳所炼制,可挡灾劫,可避神通,今日便送你。”
他又笑道:“我知凕沧派功德院中悬赏我项上人头,等围攻三泊之时,道友便回来此处杀我,就当送你一桩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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