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之中,正有几道光华往昭幽天池而来。
当先一人眉发皆赤,头戴鱼尾冠,身着阴阳紫云道衣,腰配长穗法剑,飞遁时云霓片片,道道飞虹,身后云烟之上,亦有几人立着,不过这些人都是脸上隐有忧色,有人道:“叔父,不知可赶得上否?”
赤发道人此时面色沉凝,看了眼前方,却是沉默不语,后面人看他这神色,也是噤若寒蝉,俱是不敢多言。
这一行人皆是萧氏弟子,也是适才萧翮在六川四岛上一阵闹腾,以至于他要去找张衍晦气之事迅速传了出去,立时惊动了萧氏,这时候他们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与师徒一脉起了冲突,这才遣了族人前来要将他捉拿回去。
而此刻溟沧派山门之中,封臻和莫道人盘膝对坐,两人面前,正有一方湛然水镜悬浮,将萧翮此时情形一丝不漏现了出来。
见他被一道光华照过之后,便从天而坠,却是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封臻顿时惊疑不定地言道:“此是什么……”
莫道人皱眉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张衍觉无此等本事,应是什么法宝,怪了,他哪来这等厉害的法宝?莫非是几位真人赐予他的么?还是从陶真宏哪里借来的?”
封臻脸色不太好看,有这等法宝在手,自己若是三年后与他对手,便是自己在玄功之上能过此人,又如何抵挡这件宝物?
莫道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劝慰道:“师弟莫慌,此宝看来并不能伤人,而且这光起时动静太大,先有光云将动。这才有虹彩发出,只消提前警醒,要躲避过去并不是难事,看那情形,还是萧翮太过大意所致,否则也不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封臻再想了想,不由舒了一口气,的确如此。这宝物再厉害。也要能打得中人才是,只要能躲避过去,那便也无需太过忧心了。
那道将萧翮照下的光华乃是小壶镜所发,此宝本为开辟洞府所用,并不能用来伤人夺命。但若被其宝光照住,却可所照之物消去灵机,散去煞气真力。
萧翮也是太过自大,是以未曾防备,被那镜光一晃,内息丹煞骤然为之一散。自然是中了招。
他为人性格强硬执拗,那六川四岛来的十数人都是被他强行用水浪托起,不得飞遁,此刻也是如他一般同样从掉落下来,尽管皆是修道之士,但从数丈高空坠下,纵然不至于伤得性命。却也当场有几个人晕厥了过去,底下呻吟声不断。便是孙娴也被弄得发髻散落,衣衫零落,一片狼狈之色。
萧翮结结实实摔在了泥地上后,只觉浑身发颤,胸闷气短,浑身使不上力,把玄功运转了几遍,这才稍稍好些,心中却是狂怒无比。
自己生平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眼前一花,见有一道符书飞到面前,并附上了纸笔,他低头一看,此正是那“绝争”之书,心中那欲骂之言不由生生憋了回去,狂笑一声,提笔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笔一掷,道:“张衍,小爷签了斗书,你给我滚出来吧!”
张衍在十二重宫阙之下看得明白,见他签了绝争斗书,不由哂笑道:“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需怪不得我,镜灵,给我起了府外阵法!”
他目光看得深远,这萧翮突然找上门来,这背后绝对不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
先不说萧氏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萧翰是他所杀,便是当真如此,眼下山门中这等情形,他们也不至于连三年时间都等不了,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弄鬼,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顺着他人的心意来做。
这昭幽天池乃是他的地界,要对付一个找上门来的修士却是根本无需自己出手,只起了周遭阵法禁制便可。
昭幽天池守山大阵可不止在天池水之下,而是远远布出去三十余里。
似涌浪湖,碧血潭那般洞天福地,三泊湖妖在时,阵法甚至远布出百里之外。
不过溟沧派占了这儿处之后,得了几位洞天真人出手,又因那阵法又无人主持,自然轻松破去,不复存在,尽管后来才重新布置了一番,但也只是限于保护洞府,而不再如先前那般有大阵环拱周侧,戒备森严。
这昭幽天池原先是大妖桂从尧所立,后来被掌门赐给了张衍,许多人不明就里,也以为其中禁制同样也被破去了,却又哪里晓得张衍是完整接手了整个洞府。
撇出这些不谈,这处洞府也与他处不同,本也是那小壶境所开辟,只要此宝在手,就算禁制阵法被毁,也能集地脉灵气再造而出。
此时张衍敕令一发,镜灵得了法旨,就将阵法轰然发动。
霎时间,萧翮只觉眼前烟尘一起,恶风黑雾旋动,漫天飞沙走石,双目几不能视物,心里咯噔一下,立时知道自己落入了禁阵之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