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见身上穿着一似葛布织就的短衫,下身则干脆是一条围扣的长布,下方坐着的是并非床榻,而是数层垫子,看去是芦草之类的东西编织而成。
随后又打量了下四周,这里当是一间由竹木筑起的阁楼,因为两旁顶上都开着支窗,故而光线明亮,角落里放着瓮坛等物,几步之前摆着一个打磨光滑的弯枝挂架,换下来的衣物摆在那里,看上去已被清洗了一遍。
他起得身来,将原来衣物又是换上,随后一摸乾坤袖囊取来,发现遁界珠仍在里间,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要此物还在,就不至于与宗门断了联系。
之前为了逃离火口,他什么也未曾顾得上,此刻试着吐纳了几次,发现这里灵机很是平常,这说明此间纵有修道人,顶层成就也不会有多高,而存在膜拜祭仪的可能也相对小了些。
因为供奉祭拜通常只会在灵机强盛的地界,而灵机低弱感应愈弱,也愈发没有价值。
这并不是说灵机低弱之地供奉便就不存在,而是布须天既有无数界天,那有的是上好之处可选,又何必去选择这等所在呢?
想到这里,他心情放松下来,再是调息一阵,精神恢复了一些,就迈步来到支窗边上,顿感一阵阵微风拂来,甚是温暖和煦。
窗外乃是一片湖泊,有荷叶散布在四方,湖波粼粼,金光闪烁,有不少鱼儿在里跳跃,只见有十来只仅堪一人坐下的红漆小舟在里荷花之间徜徉来去,上面坐着有几个窈窕身影,一边唱着歌,一边在采着什么,时不时还夹杂着一声声欢声笑语。
吴尚秋默默一察,从自身五脏运转情况来看,若以山海界时日推算,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四日左右,照理说,有那等火口所在之地,附近不可能呈现出这一幅水乡景象,而那等自然造化之力一旦迸发,周围地界也不可能如此安宁。不过这毕竟是另一个界天,说不定有什么奇异变化他不知道。
正想着的时候,听得下方传来刻意放得轻柔的脚步声,随后竹帘一掀,一名身姿纤细的俏丽少女端着一只木盆走了进来,其系着一根粗长辫子,身上一样穿着葛布衣衫,肤色微黑,脸上有着劳作过后的红润,额上汗津津的,着见他醒来,露出惊喜之色,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语。
吴尚秋默不作声。
那少女见他没什么反应,想了一想,将木盆放下,随后去了角落里捧了一只瓦罐过来,将封盖去了,半跪着端给了他。
吴尚秋见里面乃是盛放的白糊糊的一团东西,还插着一根木勺,知晓是吃食,想了一想,接了过来,试着吃了一口,顿觉一股凉沁沁的感觉漫延心肺,居然很是舒适,顿便知道这东西洗去肺里火烟的作用,这本来需要他运功排斥,现在有此物便就不必要了,当即不用人催,一口一口都是吃下,随后对那少女点了点头。
在他食用时,那少女就在那里一眨不眨看着他,见他望过来,面上浮起一团红晕,低头拿起木盆中的厚巾,稍稍搓了几把,在吴尚秋脸面上轻柔擦拭了几下,再将他换下来的衣物收拾起来,一甩辫子,就端着木盆掀帘出去了。
吴尚秋见她出去,不由思考起来,现在初至此界,不宜露出太多不同的地方来,而且他那是自天坠下,伤势不小,现在还未痊愈,看去那少女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么不妨在这里住上几日,看看情况,再定下一步行止。
下来两日内,少女此后每天都会上来给他端水送饭,不过除了这少女外,竹屋之中还住着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应是此女兄长,当日就该是那此人把他背来此地的。
过去两天,吴尚秋已然学会了此间大致用语,实际若是听到的言语更多,他还能掌握得更快。
这时他听得楼下声音道:“阿铃,那位先生可曾说了什么么?”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道:“没呢,先生一直不曾开口。”
“阿铃,你说先生是从哪来的呢?居然能凶煞之地活着出来。”
“先生能从凶煞之地出来,还穿着那么好看的衣服,我猜一定是金宫里的掌祀。”
“金宫掌祀?”年轻人声音带着喜意,“要真是这样,求他帮帮忙,我们白菱荡里煞怪就再也不能害人了。”
吴尚秋听到这里,精神一下紧绷起来,凶煞之地,金宫掌祀,莫非与那一位大能有关?
不过他也知道,任何界空只要没有修道人,那么都有祭拜,关键看供奉对象是谁,并不见得一定是自己所要探询的对象。
他深心之中本来只念着平平安安完成宗门交代的任务,却十分不想真就在这里查出什么东西来,心下暗叹一声,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