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个年代,出来给人看风水解咒的人已经比以前多了一些,不过并不算常见,连购物的人都过来看热闹。方青葙的外婆似乎有些在意,她冲两人点点头,低声说:“晚上我再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夜里九点多,方青葙跟着外婆再次来到那个市场。市场里早已经没了人,连卖货的都早收摊了。她们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两个人女人厮打在一起。方青葙外婆叹口气,二话不说从她们身边走过,直走到两个摊位中间,伸手就去挖地上裂了缝的地砖。年轻姑娘尖叫着冲过来想要阻拦,可是最终还是被方青葙的外婆挖了出来,一截用红布包着的,小孩的指骨。
这指骨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刻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小男孩,四五岁模样。双眼赤红,鼻涕和口水一起往来流。在场,只有方青葙外婆一个人看得见这鬼娃娃。老人家一点不慌张,从衣兜里扯出五根干草,手虚空的在空中画了个符,然后把草放在地上,用火柴点燃。
五缕青烟就像丝线,丝丝络络的冒出来,不过却笔直向上升起。即使有风吹过,都无法吹散那几缕烟似。烟雾升起后,差不多一分钟。方青葙的外婆跪在地上,一手点地一手指着鬼娃娃,含糊不清的念了几句咒语后,问道:“你从哪来,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多少生前事?”
那青面獠牙的鬼娃娃,起初只是咿咿呀呀的乱叫,在方青葙的外婆用手指指着它以后,突然安静下来。这时,竟然说出话来。它说:“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突然被人抱起来,然后就被人绑着吊起来。他们用针扎我脑门,还用斧子砍我……”说到这里,鬼娃娃突然浑身颤抖的蜷缩起来,哇哇的大哭。
方青葙的外婆泪眼婆娑,赶紧柔声道:“乖孩子,不要想了,既然连父母都忘记了,那么那些事和人也都忘记吧。来生好好修行,忘记那些仇恨。”
“不。”鬼娃娃尖叫,“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吃了他们。”它挣扎着,似乎想要挣脱什么。
方青葙的外婆痛苦的叹口气,抓住鬼娃娃的手臂把它拉到自己跟前,那鬼娃娃虽然挣扎,可是却根本挣不脱老人家的手。老人家捡起燃烧着的干草,捏起一点草灰抹在鬼娃娃的头顶、额头、掌心等地方。接着,老人家开始念起祝告词。
“枉来人世,为苦为悲,若无今世既无来生;所得苦业,惶惶唯安,还尽因果既往彼岸……”
念罢,干草同时燃尽。老人家擦拭汗津津的额头,眉眼含笑的望着鬼娃娃,此时的鬼娃娃已然恢复成普通孩子模样,哭着跪在老人家面前。老人家挥挥手,孩子立刻化成一股青烟,随着缭绕的干草烟雾向远空飘散。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听得见窗外清脆的蝉鸣,觉妄对祝由术的事有些兴趣,听得入了神,土子却有些不满的道:“唯一出去干过那一次像样的解咒工作,却坚决不带我去,也不知道你外婆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方青葙笑起来,妩媚的瞪土子一眼,轻斥道:“当然是喜欢你,笨蛋。我记得外婆跟我说过,那几年是你最关键的时候,所以越是危险的事情越不能让你靠近,以免沾上因果,前功尽弃。当时我年纪小,根本不懂外婆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土子一阵感动,拉起方青葙的小手就亲,柔声道:“没有你们祖孙俩,我哪会有最后安稳的修行。”
方青葙一把抽回手,笑着斥责道:“越来越像流氓了。”
伏泽嫌弃的说:“他本来就是流氓,只不过你以前不了解他的真面目而已。”
土子朝伏泽踹了一脚,道:“哪都有你,去去去,边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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