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弓张。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这如凉州暴雨说来就来一般的骑卒身上散发的铁血气焰让人心颤。和城中那些看似铠甲光鲜孔武有力的甲士截然不同。大胡子手里握着掷矛,又冲着清香楼内喊道:“将军!”
楼中出来一道身影,满面鲜血,朝着大胡子挥手道:“后面呢!”
金泰衍手从花魁青黛的腰肢上离去,眼神更为可怖,像是要将楼中几人生吃活剥,他隐忍不发,杀意浓厚。
云向鸢吐了口口水,从清香楼里踱步而出,一副笑意盈然,只是看向金泰衍的目光总有那么意味深长的意思。
他走到金泰衍身边,往堵住整条街巷的骑卒那里一招手,大胡子心有灵犀的喏了一声,快速将身后的副甲和一旁的佩剑扔了过去。
云向鸢接剑且披甲,就如金泰衍毒蛇吐信的阴冷目光看他一样,他相视的眸子更如寒冬腊月的冰霜,就像在沙场上看待那些死人一般。
附近的金府家将休说上前为自家公子助威,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目光一直在扫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骑卒,盯着他们手上在日光下泛着冰冷色泽的掷矛。
老六和郑霄云搀扶着侯霖走出楼来,引来百双目光。荣孟起负手从容,黄楚邙在轻描淡写搞定那些绣花枕头般的金府家将后便是看热闹的闲适表情。
“你很嚣张?”
云向鸢个头挺拔,手里攥着掷矛贴到金泰衍的面前,两人鼻尖几乎都碰撞在一起。金泰衍身后的管家眯起一双狐狸般的眼睛,两只手上青筋爆出。旁边可谓最无辜的绝色花魁面无表情,可一双藏在水袖里面不停搓-捏的双手却暴露出她内心恐慌。这可不是寻常提鸟遛狗的富家公子斗气,在场的几位要有一个受到什么伤害,不说清香楼如何,她必惨遭牵连。
金泰衍抿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怒火喷涌出来,管家刚已经差人拿形同虎符的半块玉佩前往城外行营调集天水郡兵,只要人到之后,他不论事后会有如何惩戒都必将眼前几个大患当街铲除!
在他设计杀了自己二哥之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成大事者不光要有老谋城府,更要有快刀斩乱麻的魄力。
黄楚邙见到现场又僵持住,抽出还算干净的左手偷偷摸着自己刚才私藏的金条,煽风点火叫嚣道:“你小子不是很嚣张么!娘的,要不是老子盖世武艺,今日还真要栽到这青楼窑子里了!”
金泰衍余光瞥了一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记住了他的面孔。黄楚邙无知更无觉,似乎觉得众目睽睽下把一个看派头和气态都是不俗的世家公子从言语上蹂躏是件涨面霸气的事,更加肆无忌惮道:“你小子瞪谁瞪呢!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估计后面还紧着呢吧,爷我虽然不好这口,可瞅你这唇红齿白跟个娘们一样倒也能为你破次例,有什么不服的咱们上楼较量?”
金泰衍浑身打颤,他何曾受过这般欺辱?
“我杀了你!”
他双目通红,手中粼江弓举起,两指从背后抽出一根和射杀侯霖一样的红羽短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黄楚邙见自己把他给惹火后吐了吐舌头又跑进了清香楼内,过了一阵才探出个脑袋张望。
云向鸢笑意不减,见到金泰衍手中弓弦拉开抬手便是一矛抽在他卖相极好的脸颊上。这一扫棍力度让可一气掷双矛的云向鸢抽出,金家三公子当即就吃痛呻吟一声往后退去,随着矛杆飞出的还有两颗鲜血淋漓的牙齿。
周围传来惊呼,金泰衍在这平沙城里也算家喻户晓,堂堂金家三公子,又有一副俊逸面庞,想认不出来都难。谁都没想到那个年轻将军真敢当众动手。
“刚才挽弓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么?”
金泰衍嘴角顺着他手指缝往下淌血,一双通红如恶兽的眸子死死的咬住云向鸢,后面的管家双拳举起又落下,上前好言劝慰道:“公子在忍忍!”
平沙城北。
一座与附近红瓦靑檐堂皇到极致府邸不同的宅院算得上独树一帜。这座不光在凉州内享有盛名的府园黑墙黑瓦,看上去朴素无华,可任凭周围那些财大气粗的富绅如何霸道,如何拿钱去砸人,如何出行讲究排场,可路过这座府园时都是轻声轻步,不敢有丝毫不敬。
有着天水凤羽之称的云府对面,白玉汉石铸成的雄狮踏珠雕塑左右各立一座。正门口挂着一块朱色的金边府匾。这可是不论如何富可敌国都不敢挂上的王府牌匾。偌大的平沙城里能正大光明的也只有这么一座。
亭安王贤明在外,入天水郡多年从未传出有什么让旁人厌恶的行径,就算是一些别有用心之徒诳出什么其言可畏的诛心言语也都难有立言根据。这位王爷的名号真的是清水一般,连半点沙浊都参杂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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