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霖正在换裤子,看到李义冲了进来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吃痛之下苦笑道:“李将军,你干嘛啊。”
李义一路狂奔,额头上浮出一层汗珠,这时却顾不得去擦拭,急道:“狗日的梅忍怀!平沙城的粮草刚刚出城了!我派去的眼线隔着老远看见足有百车运送了出去!城中最后那点积蓄都搬空了!”
侯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草草将裤腰带勒紧,正要和李义出营帐,郑霄云又走了进来,指着身后跟着的一个士卒道:“郡府那边派人来了。”
侯霖李义面面相觑,侯霖正要说让他等会,那个甲士便行了一个军礼道:“刺史大人让我给将军带句话,他已在郡守府里摆好了酒宴,王爷也会出席。”
李义眉头一皱,平日书不离手昭显文气彬彬的他散发出一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才有的杀气。
时机卡的太巧了。
侯霖点了点头,那甲士便躬身退后道:“话已带给将军,末将还得回去赴命。”
心中愤懑的侯霖露齿一笑,淡淡道:“慢走不送。”
李义眉关眼睛同时眯成两条线道:“梅忍怀还真是不管西陲戍卒的死活了。”
侯霖没有过多思虑,厉声道:“李将军,马上和谢将军一同率轻骑出城,把这百车粮草给拦截下来,管不了他天水郡兵饿不饿肚子,老子这八万人还没饭吃呢!”
天天在云向鸢的耳濡目染下,身上不知不觉就多了一种兵痞气质的侯霖哪还有半点刚出学士府那翩然士子的模样。李义也是一愣,随即抱拳转身跑去。
郑霄云担忧道:“这会不会和梅忍怀交恶?凉州官场上面铁板一块,惹怒一个足矣牵扯出一窝,在这事上恐怕城中的王爷也会站在梅忍怀那里……”
侯霖返回营帐中,抓起一身素白长衫和一块黑色束巾回道:“凉州官府已经朽烂的不成样子了,眼皮子底下的金家大张旗鼓的造势起兵,你以为真是梅忍怀看不到?官场上的事情我这种浅水小虾不敢去游,更谈不上去管,原本打算梅忍怀肯出让一半粮草就好,但现在……”
侯霖两手盘起发簪,稍有胡渣的脸上面无表情。
“现在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侯霖抓起佩剑,别在腰间道:“去告诉云向鸢和千胥,等我一踏入郡府,立刻领五千人围住,在告诉荣孟起,让他把持好平沙城各个城门,严禁兵马出入。”
侯霖已不再是初出学士府的无用书生,他大步走出营帐,郑霄云又问道:“你带多少兵马?”
侯霖笑道:“一个不带。”
郑霄云正要劝说,侯霖先道:“带的人少了毫无用处,人多了气势就落了下乘,我就是想要他们这帮家伙知道,就算身无凭仗,我侯霖一样敢只身赴宴。”
营地外。
两个人站在一颗大榆树下,一人身影如挺柳,一人半蹲如低木。
站着的黑衣书生看着旁边同样打量他的小道士,神情古怪,犹豫之下还是问道:“道长这是在等人?”
年轻的小道士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做那老道举止一拈他并没有的胡须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回说:“是啊,而且贫道还和你等的是同一个人。”
黑衣书生身姿一僵,转而冷哼一声,似乎对这向装出世高人骗些闲散银子的道士极为不屑。
看到营门打开后一道纵马身影慢慢驶出,年轻道士整个身子趴在自己的阴阳风水幡上斜了一眼道:“喏、来咯。”
黑衣书生这才知晓他并没有打趣自己,即便性子沉闷如他,还是好奇道:“你也在等他?”
年轻道士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露出上下整齐的洁白牙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贫道不着急,要不你先来?”
黑衣书生当仁不让,拦在路前。
一身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扳着指头算到:“帝星殒落,将星冉起,似乎又是千年前的乱世格局啊,叫刘凯的小子也是笨,能让人瞒着玩弄在鼓掌中这么久,还不如一根筋的刘骥。”
黑衣书生看着马背上的人露出疑惑神情,躬身行士礼道:“天水寒士顾恒见过将军。”
年轻道士抬起头,笑容古怪,嘴里还是唠唠叨叨道:“这天下太平了多久?记不清了、九州一乱无非就是死人嘛,天天都有,只是死的少和多的区别,匈奴也就是命好,晚生了五百年,要是在立朝那会……”
年轻道士左眼现日升月沉,右眼中闪过名山大川,只是这一奇异现象无人看到。
“大概就有个北原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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