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武媚无奈的叹口气,摇头说道。
看着李治逗弄着李哲的一对儿女,心里头却想着房慕青显然是知道李弘已经回到安西了,这突然进宫求见自己跟陛下,怕是为李贤而来吧?
如今即便不是皇室宗亲,就是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已经被废为庶人多年的李贤,在李弘从大食回到安西后,其处境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以后这世界上,还会不会有李贤这么一个人,估计没人知道了。
但这李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小就喜欢那房慕青,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每次都会把自己身上的好东西,送给与他年龄差不多的李贤的小儿子。
这一次,怕就是自己身上早就没有什么可以送人的东西了,于是索性就抢了自己刚赐给李重润的玉佩,又送给了李贤的小儿子李光任了吧。
大明宫内,李治与武媚两口子,正在为房慕青的事情,以及李晔的事情头疼着,但在安西的疏勒城内,却是一派祥和。
李敬玄如今执掌安西疏勒城的军队,再过一些时日,就将立刻率领十万大军,往吐火罗与疾陵城进发,从而把那些辽阔的疆土重新控制在大唐的手里。
“李晔老欺负你儿子?”李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告状的家长李哲问道。
“这事儿我还能骗你?赵灵儿跟韦思跟我在信中每次都会提及,你是不是跟那小东西说过什么?怎么他就跟李重润过不去呢?而且每次都把抢走的东西,送给了老六的小儿子。”疏勒城都护府内暖和的大厅里,李哲坐在李弘的左下首,不满的说道。
“我离开时那货还在咿呀学语呢,我说什么他听的懂吗?不过这三年不见了,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这个爹!对了老六,这几年慕青可有来看过你?”李弘看了一眼跟一个中年汉子似的李贤问道。
朴素的青衣、清瘦的身躯,黝黑干瘦的脸颊,如果不细看,甚至会让李弘错以为眼前的老六,不过是安西一个寻常百姓。
毕竟如今的李贤,身上早已经没有了跟自己争夺皇位的意气风发,以及那高贵儒雅的气质,如今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木讷的庄稼汉。
布满老茧的唯一一只手,握着茶杯苦涩的笑了笑,低沉着声音说道:“父皇与母后派他们来过一次,在当年巴州的府邸,住了三个月有余,而后就回去了。”
“怎么样儿?对如今庶人的身份跟生活,恐怕是早已经习惯了吧?还有没有争雄称霸的豪情壮志?”李弘与李哲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后,示意李贤也跟着喝酒。
李贤看着李弘的示意,愣了一下后,随即端起酒杯同样是一饮而尽,哈着酒气又叹了口气,而后平静的说道:“这几年我想了很多,当初我太急功近利了,虽然就算是我再细致的谋划,怕是还要败在你手里,但……恐怕到时候下场还不如如今,前些日子看着房慕青领着他们两个过来,一同生活在清贫的巴州,感觉……感觉如此平淡的过完下半辈子,也是一个不错的活法。所以如今你问我还有没有争雄称霸的壮志,怕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如果慕青连同孩儿能够过来,算了,慕青一人能够过来陪我走完剩下路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不奢求了。”
“这几年不论是五姓七望还是豪门勋贵,虽然我不在大唐朝廷,但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崇文馆、弘文馆,乃至礼部、刑部、大理寺等等,都不曾怠慢过整治为非作歹的一些士子文人,想必你也知道,这几年安西各个重镇有多少被发配、流放至此的落魄豪门勋贵,而且,你也亲眼看到了这些年安西的变化,也应该了解这些年安西的变化是如何悄悄发生的,是怎么发生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悟出什么来?”李弘捡起李贤那空空如也的衣袖,拿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说着。
“多少想了一些,但又很多地方不甚明白,老七对任何事情都是守口如瓶,三年的时间,安西兵团的部队又连续与安东换防了两次,如今薛仁贵、黑齿常之又坐镇安西,我想要请教,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至于发配过来的豪门勋贵……还从来没有与他们打过交道。因为即便是我为庶人,也是皇子被废的庶人,虽然清贫落魄,但还不至于想着与他们抱成一团。”李贤眼中多少有些无奈,但不管如何,今日面对李弘,他最起码说的都是真心话。
至于说自己心中是不是还有争雄称霸的豪情壮志,确实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更何况,这些年在安西,看着安西的商旅越来越多,各个重镇借着来来往往的商旅,也变得比从前更加的富裕起来,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时刻敲打着当初被发配到这里时,那还未泯灭的雄心。
他不敢保证,如果当年自己真的从李弘抢到了储君之位,自己是否有能力,能够让大唐贫穷的安西四镇,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各个牧族也不再征战沙发、烧杀抢掠农耕百姓的财富,即便是草原上的天灾,闹的他们揭不开锅,但只要派人前往都护府说明情况,那么大批的粮食等过冬物品,就很快被过往商旅带过来,堆积成山的等待着牧族以牧了一年的肥壮牛马羊来交换。
虽然牧族之间还会因为争夺肥美的草场而互相争斗,但一旦安西都护府介入,不论是多么强大的牧族,都会变得老老实实,遵从着都护府给他们的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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