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便殿与陈敬之坐下之后,陈敬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章,而后说道:“一些老臣子们的弹劾,这些人身远离朝堂,但耳朵却一个个都留在了朝堂之上。裴庆昨日刚刚被陛下您追查,今日臣被召入宫时,刚出府门口就收到了这一份联名奏章,俱是弹劾裴庆等人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皇后跟皇长子李晔,差一点儿就让崔信钻了空子,如果真被监押进濮王府,这份弹劾的奏章,就要变成上柬宽恕的奏章了。对了,你看看这个,你任过一年的吏部尚书,看看对这两个人可有印象。”李弘从一堆奏章里,瞬间就找到了要给陈敬之看的奏章。
“新丰县令苏辉四年前就是新丰县令,而后在臣告老之后,听说是犯了什么事儿,具体臣就不清楚了。”陈敬之捋须回忆道:“这个华州别驾陈子昂臣倒是熟悉,但臣任吏部尚书时日太短,发现想要提拔时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交给下一任姚崇了。后来具体如何……好像是跟苏辉有关,一同犯了什么案,还是触犯了律法,臣具体不太清楚。”
“这是刚刚白纯给我的资料,你看看是否属实。”李弘等陈敬之说完后,又把另外一份奏章递给了陈敬之。
奏章里并不是什么秘闻,不过是昨日李弘带回来的两个少女:红袖与添香的身份资料。
从白纯查到的资料来看,红袖与添香,一个原名为苏婉,一个名为陈娣,而陈子昂正好是为了陈家的香火,给她的小女取名陈娣,希望下一胎,能够给陈娣添加一个弟弟,使陈家三代的独苗香火得以延续。
“陈娣应该是陈子昂的女儿无疑了,但此事儿陛下如果想弄个水落石出,怕是还需要刑部来确认吧,陈子昂被定罪,其家人发配为奴,陈娣的身份与这个添香是否是一个人,一查便知不是?”陈敬之对于刑部侍郎崔信,如今已经被李弘列为怀疑的对象这件事儿,还是一无所知。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并没有把心中对崔信的怀疑说出来,毕竟陈敬之如今已经告老还乡,没必要再为朝堂之事儿操心劳力了。
一君一臣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李弘再次张口道:“李晔被立太子是早晚的事情,但我不打算先立他为太子,但我想,让他四处游历的话,这小子势必会按照我当年的路线重走一遍,以示对我的敬重。所以,李晔今日去了裴行俭的府里,想必裴行俭会为他推荐几个安西兵团,有才华、智勇双全的年轻将领,而你呢,也别闲着,东海水师你可以列举几个年轻有为的中低级将领名单给我。”
“为什么不让兵部插手?老臣已经……。”陈敬之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愿意。
不过这也就是他这个皇帝的老丈人,敢如此跟大唐皇帝说话,如果换做别人,能够得到陛下如此的信任,恐怕是心里高兴的翻了天,表面上诚惶诚恐的,连忙接下来这道旨意才对呢。
“兵部尚书如今不在长安,大食跟倭国使者入我大唐后,兵部尚书裴仲将去了安西,左侍郎去了东海水师,以防倭国跟大食突然发难。所以只能劳烦你了,毕竟东海水师,可是你跟裴行俭一手操办起来的,人头你熟。”李弘掀开一个空白的奏章看了一眼,而后扔给了陈敬之。
陈敬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儿不明白,既然陛下无意在皇长子游历前,封皇长子李晔为太子,那么到了安西,身边多了几个年轻将领,是不是会引起朝堂臣子们的不满呢?
东宫当初的太子原有兵权六率,随着李弘登基为帝后便被取缔了,如今即便是皇长子李晔被立为太子,也是没有一丝兵权在手的,何况皇长子还不是太子,到了安西之后,是否能够让那些在沙场上游荡惯了的莽汉们,心服口服呢?
像是看穿了陈敬之的心思跟顾忌,李弘微微叹口气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既然朕允许他出去游历,自然是不可能以皇长子的身份游历,这是我打算给尚书省的任免书。朝堂之重吏部郎中、国之利器兵部郎中、民之社稷户部郎中,从五品上的三郎中给予李晔你觉得可妥当?”
李弘笑了笑,这是他早就已经打算好的,他是怕李晔年少气盛,一旦被立为太子之后,因自己功绩在前,这小子要是一头扎进牛角尖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岂不是白白可惜了,所以以三部郎中来代替太子头衔,让他从中知晓吏部、兵部以及户部的运作,打磨少年心比天高的棱角跟傲气,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而且,一旦李晔在三部之中都难有作为,或者是弄的三部乌烟瘴气,上下不安,鸡飞狗跳的,但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上的郎中,自然也不会对三部形成伤筋动骨的动荡。
但如果能够在三部郎中这个位置上,即便是不能混的风生水起,也能够让李弘看清楚,李晔到底在离开皇宫之后,是否适合太子这个位置。
陈敬之显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悟透了李弘的心思,于是坦然一笑道:“陛下英明,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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