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在干什么!”可就在唐易意犹未尽打算再次出手的时候,活尸一般面无表情的周大斌却突然出现在禅房之内。
他心中立刻一阵莫名的遗憾,甚至还有点伤感。因为对他这种人来说,遇到青崖这样真正的高手,不能一较高低比试一下,就如同一个盗贼入宝山却空手而归那般失落。
不过现在凄惨悲凉又对他怒目而视的猥琐大叔才是最重要的。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改日再跟和尚你请教。”说完唐易便转身出了禅房,搀扶着神情复杂的周大斌,在大雨中沿着原路返回。
大雨倾泻而下,这才让周大斌总算恢复了几分正常,也不计较刚才唐易对青崖的无理了。
“小子,你怎么找到这的?我就说你小子肯定有真本事,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等等,你就这么把老子拉出来?青崖那里明明有伞的,你怎么没借?”
唐易无所谓的撇撇嘴,“算了吧,那臭和尚连件干净衣服都不借我,再说了就这鬼天气你别说打伞你就是打着帐篷也得淋成落汤鸡,走吧,走吧,习惯就好了。”
“哎哟……我的脚……被什么扎了……”可是周大斌却突然一声惨叫摔倒在荆棘丛中。
唐易连忙上去查看,的确是受伤了,不过一个大男人那么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吧?
但周大斌却坚称自己走不了了,要唐易背他下山!
唐易突然间很想去死,但最后还是咬着牙,默默背起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猥琐大叔。
上山容易下山更难,尤其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大作的暴雨之夜。
唐易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反倒是他背上的周大斌居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呼噜打的比天上的雷都响。
他刚才是故意弄伤自己的。
“喂,喂,醒醒,狼来了!”
“喂,睁开眼,先告诉我回农场的路,我第一次来!”
“喂!再装死信不信直接把你扔下山崖!”
周大斌这才迷蒙蒙的睁开眼睛,雨竟然已经小了不少,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雨点。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个混小子鬼叫什么,岳父也是你爹,跟你亲爹没区别,再说你以为是你在背我么?其实是我在用自己伟岸的身体给你遮风挡雨!”
唐易瞬间有种无力感,他自问这辈子遇到过很多无耻之徒,可是像周大斌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呼,行,是你菩萨心肠给我挡风遮雨行了吧,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回家的路了吧?”
周大斌抬眼四望,雨虽然小了可是四周却还是死一般的漆黑,然后他十分绝望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好像也迷路了……”
唐易咬着后槽牙点点头,“行,你记着,周大斌,你今天怎么对我明天我就怎么在你女儿身上找回来!”
“咳咳……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我好像突然又想起来了,右转……上坡……然后再左转……”背上的周大斌又突然改口,唐易虽然气的牙根直痒痒,可是也不可能真把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仍在这荒山野岭,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低着头完全按照周大斌的指挥闷声往前走。
……
“我擦你个仙人板板,周大斌,你说的这是回家的路!”终于又上了一个山头以后唐易抬头,然后立刻破口大骂!
因为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昌河农场,而是凤凰岭那座孤零零的坟墓!
也就是他这个胆子,换成正常人早吓死三百回了!
周大斌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咒骂一般,挣扎着从他的后背上下来,摇摇晃晃的来到那座孤零零的墓前,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护住那冰冷的墓碑,嘴里喃喃自语,“对不起,我只知道来这里的路,这里就是我的家……”
唐易很想冲上去把这个老家伙打的连他已经过世的老妈都不认识他,可是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又是跟着一阵阵心酸,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
尼玛!
他猛的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棵松树上。
他这是怎么了?他长这么大从没掉过眼泪,不管多么残忍血腥的场面,可今晚上是怎么了?
怎么眼窝子变得这么浅?
他没有立刻去打扰周大斌,而是拿出石器时代的诺基亚四处寻找信号,但最后还是徒劳,这地方根本就没信号。
他这才缓缓走到周大斌身后,抬头看看乌云压顶的天,“差不多就行了,雨又要下了,还不走咱俩都得永远留在这陪……阿姨了……”
周大斌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抬手擦擦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一把拉过唐易的手,“来,乖女婿,择日不如撞日,跪下磕个头叫声妈。”
唐易一下子蛋疼无比,他要敢拒绝,周大斌就敢找立刻块石头把他脑袋砸烂,他要是不拒绝,那岂不是就真的承认这桩荒唐的婚事?
他活到现在还算是有原则的,活人可以偶尔骗骗,但是死人却绝不能骗,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以他站在那不出声,无言的反抗。
周大斌一愣,随后骂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周大斌的女儿配不上你?哼!”
唐易抬头仰望苍天,嗓子就像被什么完全堵住了一般,心也堵塞。
他是孤儿,从小被教官收养,他这辈子从未叫过妈,因为他根本没有妈。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不难为你,那算了,我们回去吧……”周大斌突然十分落寞的说道,整个人似乎都在绝望的边缘挣扎,这该是他一生的愿望,带着自己的女婿来妻子的墓前磕个头叫声妈。
唐易双拳紧握牙关紧咬退了两步,正对着那冰冷的墓碑,双膝跪地,磕头,然后似乎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蚊子一样叫了声: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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