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笑出声,她用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既然我们要在这里住到老死,反正别人也不认识我们,不如我们不计较那些所谓的伦理和血缘,就在一起好了,大不了就不生孩子,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
宁衍也扬起嘴角笑了笑:“好呀。”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宁氏集团不能没有宁衍,他的母亲更不能没有宁衍,她自己也不能抛下弟弟和还在坐牢的父亲。
如果他们真的这样不管不顾的在一起,那才真的会遭人唾弃,或许根本不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黎家的人和宁家的人,一定会满世界的找宁衍,然后再用尽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痴人说梦不过如此,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场梦,可是梦终究会醒。
吴恙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对宁衍说道:“如果可以向阿拉丁许三个愿望的话,我第一个要许的是,希望我的弟弟,幸福平安的过完这一生,第二个是我要永远的忘记宁衍,第三个是让我的第二个愿望一定要实现。”
她含着泪将永远几个字重复了三遍,宁衍苍白着脸,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就是命运,她和他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
吴恙说:“回国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是谁说,命运如果给你青眼,那么一点会有一个次白眼等着你。
她这一生所有的好运,早就和宁衍相遇的那一天就用完了。
返程的航班是深夜登机,上飞机不久就熄灯了。那是一架新式的大飞机,半包围式的睡椅,吴恙像婴儿般蜷缩在那里,觉得自己像躺在茧子里,一层层细密柔软的茧丝缠绕着她,让她沮丧到无法呼吸。
宁衍特意换了两个分隔很远的座位,和她隔着前后三排座位,还有一条走道。但飞机头等舱里人很少,隔得那么远,只要她回头,还是可以看到他。
吴恙悄悄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紧邻的座位,自顾自拉起毯子,重新躺下。他的眼珠在迅速转动,也许是已经陷入深层睡眠,也许是压根没有睡着。
她很小心地躺在他旁边,他的呼吸有熟悉的淡淡的气息,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但是她已经不可以像以前一样,伸手摸一摸他的睫毛,她的呼吸软软拂在他脸上。
天涯不过也就是这么近,而天涯也已经那么远。
她沉沉地睡着了。
航班快要降落的时候,吴恙被空乘走动的声音吵醒。这才发现自己窝在宁衍的怀里,他脸色苍白,眼窝泛青,明显一夜未睡。
吴恙若无其事地坐起来,尽量小心不碰到他的手臂。他说:“你以后真的会忘记我吗?”
吴恙笑了:“会,我很快就会忘记你,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对待我的,遇见你我哭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我的公司你也抢走了,我爸也在牢里出不来,就算不是因为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也是要忘记你的。”
“忘记你以后,我会和别人结婚,然后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
宁衍阴沉着脸,他说:“我不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怎么样?”
她冷笑出声:“下辈子?我这辈子都受够你了。”
下飞机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心痛得有多厉害,眼睛像一汪泉眼,怎么也止不住那哗哗流下的眼泪。
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里,她一个人独自品尝着心碎的滋味,她恶毒的想,如果现在飞机坠毁,哪怕都摔个粉身碎骨,至少他们二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压抑的机舱门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擦干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飞机落地之后,她将电话卡重新插到手机上,一看里面竟然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她一惊,一一打开才发现前面几个是顾西墨的,而后面的居然全是向晚打来的。
她心慌得厉害,一定是顾西墨出事了,才会是向晚打电话过来。
吴恙急匆匆的独自一人拿着行李走了出来,宁衍跟在身后拉住她:“坐我的车回去,休息好再去美国。”
“不了,我马上就去订最近的航班回去。”吴恙睁开他的手:“重要的东西我会发消息告诉吴安,让他帮我带过来,其余的就要麻烦你帮我扔一下了。”
宁衍愣了一会儿才答应说好。
吴恙拿出手机看了会,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回过头,宁衍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朝他笑了笑:“宁衍,后会无期。”
过了许久,舒伯才轻轻的碰了碰宁衍的肩膀:“少总,吴小姐已经走了。”
她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可他仍然木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走时的那个笑容若有若无的在他眼里浮现,让人不得安宁。
这本就是一场告别礼,现在这场仪式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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