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歆月闻言转过头,有些愕然的望着陆景呈,却只见他绷着脸看着她,眼中满是隐忍的痛楚,甚至还有一丝不甘心。
他确实不甘心,人人都说孟靖谦是天之骄子,那他陆景呈又差到了哪里?孟靖谦那样对她,为什么她还是念念不忘?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
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同样也是第一次这样憎恨一个人。
没错,他就是憎恨孟靖谦,恨不得他死。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他孟靖谦能办到的事,我陆景呈一样办得到。为什么你遇到事情却总是想着依靠他?我就这么让你信不过吗?”
陆景呈的眼里闪着怨愤的光,颜歆月还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尖锐的神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景呈你误会了,其实我对他只是……”她明明是被迫的,并没有想要依靠孟靖谦。
“够了!”然而陆景呈却已经不愿再听她说下去,背过身冷冷的说道:“你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颜歆月想解释,可看到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然而办公室的门刚关上,陆景呈却慢慢回过了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痛苦而又挣扎。
尽管他极其不愿承认,但他的所作所为所想却通通都证明了一件事——
他对颜歆月动心了。
在这场所谓的报复游戏中,他竟然成了最先动心的那个人。
*
当天下午一下班的时候,孟靖谦果然来接她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明明在楼下等着就可以,却偏偏要跑上来,见她出来便立刻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等你很久了。”他的眉心微微拢起,开口就是牢骚。
颜歆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等我!”
言下之意,你自己非要跑来,还怪我咯?
孟靖谦似乎心情不错,唇角含着笑,难得没有跟她计较,反而是一把搂住了她的肩。
他是光呈的法务,公司里自然有人认识他,见他们两个这么亲昵的走在一起,立刻侧目议论起来,颜歆月被别人探究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急忙伸手去推他,可孟靖谦却纹丝不动,两个人打打闹闹,看上去反倒更暧昧了。
正当她用尽全力推阻他的时候,孟靖谦忽然轻咳一声将她搂的更紧了,挑着笑道:“陆总也下班了?”
陆景呈闻言驻足,浸凉的视线落在他搂在颜歆月手上的手,顿时冷厉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我记得最近似乎没有工作需要孟律师来公司。”
孟靖谦一笑,“我不是为工作来的,我来接她回家。”
“回家”两个字狠狠的蛰了陆景呈一下,他下意识的咬紧了牙根,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孟靖谦身上,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礼貌,愤然的拂袖而去。
颜歆月抱歉的看着陆景呈愤怒的背影,转头怒目而视的对着他道:“你满意了?”
“还行。”孟靖谦耸耸肩,终于放开了她,颜歆月再也不想停留的抬脚就走。
*
回家的路上颜歆月一直冷着脸看着窗外,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相比她的怒气,孟靖谦倒显得兴致勃勃,甚至还吹起了口哨,不得不说,看陆景呈吃瘪的样子还真是痛快。
什么叫做“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却又打不到我”的感觉,他现在真是体会的淋漓尽致。特别是他最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甚至让孟靖谦不自觉的想到了气鼓鼓的青蛙。
这样的联想让他不由得笑出了声,一旁的颜歆月转头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孟靖谦看了她一眼,嘴角仍然带着笑意,“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这句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颜歆月满心愤慨,不由得在心里骂他,自作多情,谁稀罕你!
说话间他的车已经停在了单元楼下,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三楼的楼道灯坏了,孟靖谦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蹙眉嫌弃道:“灯坏了也没人来修,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在这种破地方住那么久。”
颜歆月很想告诉他,他一个富家大少爷当然体会不到命运被强行扭转的痛苦,当一个人活下来都是侥幸的时候,是不会去计较住在什么地方的。
因为方圆早就说要搬走了,所以颜歆月也就没在意,可是打开门却发现屋里亮着灯,客厅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第一反应是以为家里进了贼,险些就要喊出来了,却在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关默存时硬生生的把尖叫咽了下去。
孟靖谦看见他也不意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你也来了?”
“嗯。”关默存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
颜歆月看到他们兄弟俩大爷似的坐在那里,顿时有些无语,恰好此时方圆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她便笑了笑,“颜颜你回来了?”
“嗯,我也是来搬家的。”
“搬家?”方圆显得更惊讶,“为什么要搬家?搬去哪里?”
孟靖谦顺口说道:“能搬到哪儿,当然是我那里。”
“你要搬回他的家?颜颜你是不是疯了?”
眼见坐在那里的两个男人就要爆发了,颜歆月急忙拉着她进了旁边的卧室里反锁了门。
看到她担惊受怕的样子,方圆更是义愤填膺,“颜颜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回孟靖谦那里?他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这样跟自己挖坑自己跳有什么区别?”
颜歆月叹了口气,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方圆你先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但凡我还能有一点办法,我肯定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是不是为了颜嘉蕊的事?”方圆一语中的。
“是……但也不全是。”颜歆月不想告诉方圆关默存的事,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安全都是朋友委曲求全换来的,一定不会同意。
“我就知道!颜嘉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跟她一起死!”一想到那件事方圆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榕城这么大,除了他孟靖谦就没别的律师了吗?”
颜歆月无奈,“律师倒是一大把,但是敢给颜嘉蕊辩护的还真就他一个人。”
卓方圆也心知孟靖谦不是在口出狂言,更不是狂妄自大,他的自信都是有道理的,不说他硕士毕业的第一年就打赢了一场震惊全国的经济案,单说他通天的人脉,父亲是前政法委的书记,恩师是高院的院长,同学朋友不是有名的大律师就是公检法的要员,榕城的律师基本所有的人都认识他,甚至他只要跟法院打声招呼,这个案子他不露面都赢的百分之百。
虽然说法律公平公开公正,但真正是否公正,又有谁知道呢。
方圆顿时也茫然起来,可还是不死心的说道:“那陆景呈呢?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你就没试着去找找他?”
“我不想去叨扰他。”颜歆月摇头,“他给我的关怀和鼓励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遇见陆景呈,可以说是她黑暗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他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盏灯火,照亮她的前路,同时也给了她温暖。如此这般她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去要求更多。
看她心如止水的模样,方圆又心疼又无奈,她现在自己都岌岌可危,对歆月真的也只有祝福了。
坐在外面的孟靖谦看她们久久不出来,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掏出烟盒拿了一支烟,又递给关默存一根。
烟雾缭绕,关默存狠狠吸了一口烟,有些不满的问他,“你自己想逼你前妻回到你身边,干嘛把我也拉下水?”
天知道这家伙昨天抽什么风,忽然来跟他说让他收了卓方圆,并且还必须要保护她。
保护卓方圆?关默存真觉得他脑子可能被门夹了。对那个坐台小姐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当初蒋祺非要带她出台,她抵死不从,把夜场搞得一团乱。为了不闹出人命,他才出手帮了她一次。
把她从夜场里带出来的时候,他本来对她没什么兴趣,可这个女人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坐在他的车里哭的死去活来,吵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可是像卓方圆这样装纯装的这么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索性直接在车上就把她给要了,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是第一次!
他一向最讨厌处女,活儿不好不说,做完还一堆事。他强要了她之后她更是不依不饶,对他又抓又打,还咬伤了他的手臂,气的他直接给了她两个耳光,带到酒店里又是一顿折腾。他大约也是折腾狠了,她第二天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在酒店躺了一天。
说到底她毕竟还是第一次,他那样粗暴确实有点不够男人,事情过去之后他总觉得如鲠在喉,差人调查了她一番之后才知道,她有一个从大学起就谈恋爱的男朋友,男孩子得了食道癌,为了给男朋友治病,她大学没毕业就出来跳舞转场子赚钱。
关默存倒是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曲折的经历,想想她跟自己的妹妹关默昕也差不了几岁,可默昕现在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这么一想,他又想起了他强要她那天晚上,她哭着说自己是第一次,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是要给爱的人的,恳求他放过她。他以为她是在找借口,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却没想到她还真是第一次。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能梦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这样煎熬的度过了几天,有一天他主动去了医院,在病房外看到了她照顾男朋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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