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做律师不是没有风险的,有一次她打赢了一场出轨离婚案,因为丈夫家境殷实,所以孩子被判给了丈夫,原告妻子当庭表示要上诉,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她本来没有当回事的,这种离婚民事案多了去了,下了法庭就是家长里短,她才不是管闲事的人。
出了法院,她便收到了孟靖谦的信息,说是要给她办庆功宴。结果晚上她赶到饭店的时候,却被白天离婚案的妻子雇的打手拦在了半路。
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大概就要没命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是孟靖谦正好路过救了她,而他自己则手臂骨折,为此打了一个月的石膏。
她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孟靖谦,等她准备表白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还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了。
武文静一直是个骄傲的人,她没法对着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死缠烂打,所以选择了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律界的一颗小星星变成了冉冉升起的明星,也见证了他把律所一步一步扩大,成为了榕城首屈一指的大所。
因为接受了西式教育,她一直很豁达,认为只要他幸福,她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了,可是到现在,她忽然有些不甘心了。
他事业最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时期。
他被同行暗算,案子败诉,名声一落千丈,也是她陪他走出了那段黑暗的阴影。
她爱的一点都不比颜歆月少,为什么她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甚至得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呢?
武文静看着他平和的睡颜,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从不轻易掉眼泪,即便是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被一群黑人堵在小巷子里欺负调戏,她都能镇定自若的一个勾拳打的他们目瞪口呆。
可是爱上孟靖谦之后,她总是会在深夜一个人想他想到心痛,有时候晚上做梦会梦到和他一起逛街,他会温柔的把她搂在怀里,那就是她人生中最满足的。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每次一醒来,就是无尽的空虚和失落,有很多次,她早晨醒来时枕头都被眼泪沾湿了。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轻轻擦掉眼泪,刚一抬头,却发现他的睫毛闪了闪,武文静吓了一跳,急忙松开了他的手。
孟靖谦有些费力的睁开眼,茫然的对着天花板看了看,视线又转向病房里的其他陈设,最后落在了旁边的武文静身上。
他不知怎么的就弯起唇角笑了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在啊。”
“嗯。”武文静忙不迭的点头,关切的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孟靖谦的眼神柔和的就像是一汪水,抬起扎着针头的右手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武文静当即便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语无伦次道:“你……老孟……我……你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笑,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武文静瞪大眼睛又惊又喜的看着他的脸,几秒之后忽然捂住了嘴,小声的啜泣起来,眼中满是激动的眼泪。
他刚刚说,他也喜欢她。
她是等到了吗?
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没有白费,她也终于等到了他的爱吗?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搭在孟靖谦手背上,他有些心疼的蹙了蹙眉,费力的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道:“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武文静连忙扯出一个笑容,忙不迭的破涕为笑点头道:“嗯,我不哭,我不哭了。”她擦掉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靠过去,有些期待的问他,“老孟,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孟靖谦仍然微笑着望着她,“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啊,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早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武文静眼中又有些温热,眼泪蠢蠢欲动的又要掉出来,她急忙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靠在他胸口娇嗔道:“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呢?”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低,隐隐带了一些困倦,轻声道:“但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
武文静还没来得及开心,他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直接打入了地狱。
“月儿,我们结婚吧。”
武文静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甚至表情都有些狰狞,隐隐有些扭曲。
她慢慢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他早就已经昏睡过去,脸色又恢复如初。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清醒,只是手术之后忽然醒过来一阵而已,又可能是酒还没过。
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想的都只有颜歆月,完全没有任何人。
武文静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掉下来,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心里更多的不甘和愤懑。
*
孟靖谦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到第三天觉得自己差不多没事的时候便闹着要出院。
这两天之中始终是武文静陪着他,那天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悄悄地让它变成了一个秘密。
孟靖谦闹着要出院,武文静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经历过这次的小病之后,孟靖谦似乎变得也和之前不大一样了,不再像前几天那么颓废和堕落,反而是变得平和了许多。回到家之后,他便立刻去洗了个澡,又刮了胡子,整个人都显得清爽了许多。
不管颜歆月是不是要和他分手,是不是要嫁给陆景呈,但有些事他是一定要解决的,这是他曾经发誓要为她做的,也是他欠她的。
都收拾好之后,孟靖谦换了一套干净的西装,拿上那份詹宁的DNA鉴定书便赶到了詹子良的公司。
他前不久得到消息,魏伊已经在着手办理移民的手续了,所以他不能再自甘堕落下去,必须要趁着这个女人跑路之前赶快断了她的后路才行。
自从詹子良回国之后,魏伊便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依靠,她早就已经不敢去孟家的公司上班了,但是本身又是一个爱挥霍的人,所以詹子良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出去工作。
已经是快六旬的人了,却还要为了花钱如流水的女人出去打工,孟靖谦都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恨。
詹子良目前正在一个电影公司做一些杂工,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孟靖谦去的时候,詹子良正帮着剧组收工,有人过去告诉他有人找他,詹子良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放好手里的箱子便朝他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
孟靖谦向他伸出手,淡淡的笑了笑,“詹先生,介不介意找个地方聊一会儿?”
詹子良愣了愣,“我们认识吗?”
“我们是不认识,但我想我手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孟靖谦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关于詹宁的。”
一听到事情涉及自己的儿子,詹子良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下来。
詹子良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儿子怎么了?”
“你儿子很好,不好的,大概是你。”孟靖谦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问道:“詹先生,你觉得你了解你的妻子吗?”
“小伊?”詹子良愣了愣,自嘲的笑了笑,“不算很了解吧,她似乎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他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孟靖谦的笑意渐深,循循善诱的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她对您足够忠诚吗?”
詹子良闻言,脸色果然一变,语气也跟着凌厉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詹先生先别急着跟我生气。”孟靖谦直接掏出了那份DNA鉴定书,从桌面上推到他面前,微笑道:“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詹子良狐疑的拿起了那个牛皮纸袋,打开来之后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而他在阅读的时候,孟靖谦也跟着说道:“抱歉詹先生,我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搞到了你的血液样本,然后又和你儿子詹宁的唾液样本做了DNA对比,结果是,詹宁并非你的亲生儿子。”他笑笑,一字一句的说:“他是魏伊和一个在美国流浪的中国人同居时候生的,后来遇上了你,所以就直接让你喜当爹了。”
詹子良的视线从那份鉴定书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的,我不相信,小伊怎么会……”
“您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再去做一次鉴定。”孟靖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魏伊从一开始就给你带了绿帽子,詹先生,作为男人,我很同情你,我也是因为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把真相告诉你的。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一直在耍着你玩,这口气,你咽的下去吗?”
詹子良依然在盯着那份鉴定书,孟靖谦只是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像詹子良这种重视血缘和男丁的家庭,且不说重男轻女,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大概会直接情绪崩溃。他已经成功的让詹子良有了质疑,接下来的,只要他自己去做了个鉴定彻底死心就够了。
孟靖谦面无表情的回到车上,用力握了握拳,暗暗在心底做好了计划。
只要詹子良确定孩子不是他的,那么他就不可能再帮着魏伊出国移民。只要魏伊跑不出国门,他就有无数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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