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渊脸色变了又变,隐隐透着不甘,太子如今对他的态度已不似从前,日后就算他忠心耿耿再无二心,只怕太子也不会相信。
如此一来,一旦太子登基,以他如今的势力,势必会成为太子的心腹大患,若不早作打算,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太子居高临下,看着堂下的袭渊,如今大功尚未告成,还需要借助袭渊手下的兵马,决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心生间隙。
太子自桌上拿出早就写好的诏书,盖上了御印之后,一步一步迈下台阶,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袭渊眼前。
袭渊接过,不知太子有何心思,问道:“太子这是?”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太子成竹在胸,似乎这上面的内容定然会让袭渊满意。
袭渊打开诏书,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师二字,等看完上面的内容,再看到落款处的御印,眼里已是充满了惊喜,忙跪下叩谢,“太子如此看得起袭渊,袭渊定竭尽全力,助太子登上皇位。”
太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将他扶起,“有袭将军相助,本宫便无后顾之忧。”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许诺他太师之位,无非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利用袭家的力量对付琪王,到时候,若他有幸灭了琪王,正好为他解决了心头大患,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之位,正好挡住了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
若他不敌琪王,也定能大大削弱琪王的势力,届时,他便能轻而易举的铲除琪王,成为这天下之主。
今日,宫里似乎格外热闹了些,连这宫里最为偏僻的院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莫不是太子又有新动作?
袭玥躲在萧景霖的房间里,此刻一个人在房间,实在坐不住,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躲在这里。一旦太子对皇帝动了杀念,景琪便危险了,现在她又被困在皇宫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想办法接近太子,也好探查太子的一举一动。
打定主意,袭玥起身,来到门边,微微打开了些看向外面。
“听说明日祭天大典要照常举行呢。”
“你听谁说的,听说啊,皇上现在还昏迷着呢,到时候谁来祭天?”
“你这傻丫头,现在太子监国,又是未来的储君,祭天这么大事耽搁不得,自然是由太子来完成了……”
“嘘!小声点,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因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祭天能不能照常举行还是两说呢……”
“……”
只见院子里就只有几个丫鬟在打扫着落叶,待打扫完毕,一边议论着,一边渐渐玩去,其中一个丫鬟时不时的打量着四周,跟着众人身后,眼神相当锐利。
从头上摘了发钗揣进了怀里,故意大惊的道:“我的发钗掉了,定是打扫的时候落在院子里,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要不要大家一起帮忙找找……”
“不不,不用了,我一个就行了……”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
那丫鬟目送着同伴走远,丢开了扫把,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犀利,瞬间褪去了唯唯诺诺的伪装,眼神直盯着萧景霖的房间,快速靠近。
速度之快让袭玥也免不了有些惊讶,看来,六皇子也被监视了,只怕今日这个丫鬟是留不得了。
袭渊身子贴着门边,就等着猎物上门,一击致命。
丫鬟伸手落在门上,神色异常警惕,如鹰一般的眼神散发着独属于杀手的阴冷,这感觉懂啊好似分外熟悉。
她在这里的事,外人绝不可能知道,这丫鬟又是径直冲着萧景霖的房间,只怕是太子派人,取萧景霖的命的。
袭玥冷眼看着,好整以暇的眯起了眸子,再往前一步,这丫鬟便别想再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如此,也算是替萧景霖除害。
房门敞开,丫鬟终于踏了进来见床榻上无人,便走到桌子旁,自怀里拿了毒药,撒在了茶壶里,顺便摇了摇。
吱呀一声,房门合上,伴随而来的是袭玥的一声轻哼。
“谁?”
丫鬟动作一僵,一瞬间一股凉意沿着背脊升起,这人站了多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的发觉。
袭玥好笑的看着她,“你来是为了杀人,我是谁重要吗?”
“琪王妃,”丫鬟警惕的看着眼前明明一脸平静,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异于常人的冰冷,死一把利刃,无形的架在她的头顶上。
明明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却觉得仿佛近在咫尺,近的仿佛有人在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只要微微一动,便会瞬间落下。
“身为杀手,最忌讳的恐惧,”袭玥发自内心的警告,顺带替她默哀了几秒钟,带丫鬟身子开始动的那一刻,袭玥亦是到了她的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丫鬟手里的毒针便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袭玥在她耳边道:“你,太慢了!”
音落,袭玥离了她的身子,丫鬟顿时直挺挺的倒下,脖子间一抹献血汩汩的留着,染红了地板。
“阿礼,好戏看完了,还不进来?”袭玥淡淡的看了窗口一眼。
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台边瞬间多了一抹人影,阿礼推门而入,有些郁闷,想他无痕阁内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琪王妃一个女流之辈察觉到了踪迹。
原本发现这丫鬟图谋不轨,想要借此试探试探袭玥的武功,本想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哪里料到这琪王妃伸手竟如此了得。
连如此警觉的杀手都谈查不到她的气息,只能说明,琪王妃的武功定然在杀手之上,刚才那一刀,身形快似鬼魅,就是是他,也未必躲得开。
现在袭玥就静静的看着他,清润如水,仿佛刚才的阴寒刺骨只是他的错觉。
“琪王妃好身手,阿礼佩服!”既然被琪王妃发现了他的心思,阿礼也不装傻,想奉承那般奉承袭玥。
袭玥倒是不跟他计较,不管阿礼的目的如何,终究对她没有坏心。
萧景霖在她面前毫不避讳他的阁主身份,作为回报,她也坦诚布公的展示她真正的一面,只不过,这个阿礼似乎对她有些敌意,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嫌弃?
阿礼将手里的太监服放在袭玥身边,解释道:“这个是主子给琪王妃准备的,如今,这宫里不安全,连这院子里也随时有可能会有太子的奸细混进来,琪王妃要小心才是。”
这个阿礼,语气倒是谦逊,可这眼神怎么这般避讳,似乎憋着什么话要对他说,却碍于什么缘由,而没有说出口。
“阿礼,”袭玥打量着他,清冷的眸子与琪王倒是如出一辙,总是让人无处遁形,袭玥瞧着他这不自在的模样,勾了唇,了然道:“你似乎很讨厌我,也不欢迎我在这里?”
阿礼皱了眉,这琪王妃好生敏锐,“琪王妃哪里的话,您是主子的贵客,阿礼怎敢对您不敬。”
这么不甘愿的语气,真当她好糊弄?
袭玥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有意见就直说,别跟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似的。”
大大大……大姑娘?竟然说他阿礼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姑娘,阿礼来了气,憋了良久的话也憋不住了,一股脑说了出来。
“琪王妃于我家主子有恩,我家主子也数次帮了琪王妃,这恩情也早该还清了,”阿礼向来不轻易向人服软,但为了主子,他却心甘情愿的给袭玥跪下。
“自阿礼跟着主子起,主子就一直在苦苦琪王妃,明里暗里帮了王妃数次,不惜得罪太子,坏了无痕阁的规矩,可琪王妃貌似早就将儿时忘得一干二净。请王妃念在主子多次救您的份上,不要在和主子有所牵连了。”
阿礼一番话情深意切,指责她的话也句句在理。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发自内心,仿佛她对萧景霖来说,有害而无一利。
袭玥一阵尴尬,萧景霖屡屡救她是真,真是护她也是真,得知他是燕无痕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为了她做了很多,甚至,不止于她知道的这些。
可他要报恩的人是早已死去的袭玥,他念念不忘,苦苦寻找的人也是早已死去的袭玥,如今的她,没有那些记忆,更不可能代替袭玥去回应他的一举一动。
袭玥叹了一声,“你先起来吧。”
阿礼固执的道:“琪王妃不答应阿礼,阿礼就长跪不起。”
“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会跟萧景霖说清楚,儿时的事我的确不记得,可萧景霖为我做的事,我会全部还给他。”
“但愿琪王妃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袭玥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我袭玥向来说一不二。”对她来说,和萧景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她早已将他当做朋友。
可若他接近她只是为了还儿时的恩情,那她受之有愧,不能将他心心念念的人还给他,就只能将他的好意一一奉还。
门外,萧景霖僵在原地,微垂着眸子,清俊的面容有些呆滞,只觉得心里的牵挂被人生生斩断,阵阵发疼。
萧景霖为我做的事,我会全部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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